少时,画眉看着相对无言的两人,好奇地转了转自己毛茸茸脑袋,发出婉转啼鸣。
苏洛屿侧头看向画眉,给了个眼刀,不耐道:“闭嘴。”
画眉当即哑口,将自己紧紧团起来,很是害怕这个男人,毕竟之前他在这守夜时,揪过自己羽毛缓解焦虑。
“王爷不登基,自然有王爷的考量。”曲斯远拨了拨暖炉里的炭火,皮笑肉不笑道,“但凡是机会成熟,我现在就不是叫王爷,而是该叫陛下了。”
果然如此。
苏洛屿心里自嘲地想着,原本来之前就知道答案,可也不知怎地,总幻想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或许,人对于过分在意的人和事,总是会贪心不足,总是会撞破南墙。
“阿城好生歇息吧。”
苏洛屿起身,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波动。
“有事直接让人唤我便好。”
说罢,苏洛屿便转身朝外自行离开,但是走得颇为缓慢。
曲斯远只当没看出来,静静待在暖炉前,默默烤手。
行到门口,苏洛屿回头看了眼低头静坐的曲斯远,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和不舍,随即转身离开。
待出了小院,之前派去刑部的幕僚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但看他脸上那幅愁得眉头都要挤在一处的苦脸,就知道又是无功而返,不由心里疑窦愈深。
毕竟金文焕一党已倒,按理说曲家当年的冤案也该翻出来了。
看来,此事果然另有玄机。
苏洛屿捻捻手指,抬头望向前方,却是风雪障目,所见不过方寸。
屋内,曲斯远听得苏洛屿踩雪走远,才抬头望去。
虽然门户紧闭,他什么都看不见。
又过了会儿,画眉欢快地鸣叫了声,拉回曲斯远思绪。
曲斯远侧头看向画眉,笑:“你不怕他下次又拔你毛?九妹可说了,你屁股后有块地都没毛了。”
画眉自是听不懂曲斯远在说什么,但好似看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当即又缩成个团子,怂得很。
曲斯远摇摇头,忍住腰腹伤口缓慢转身,伸手从桌上的匣里摸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嚼。
很香,很甜,完全可以化去此间苦寒。
够了。
曲斯远想,一颗蜜饯就足够了,一道圣旨就足够了。
剩下的事,他去做就好。
锵的一声,曲斯远将旁边软剑拔出鞘。
剑身如水雪亮,映照出曲斯远那双犀利而决然的眼睛,似是鹰隼俯视猎物。
在过去,有太多的人想用他,想借他这把剑达成自己目的,为此他们都不惜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将他困于一场又一场的泡影幻梦。
但殊不知,只有利剑自己出鞘时,才是最为锋利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柿子:完全不知道老婆现在在想什么,急
小远:天机不可泄露*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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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僵局(五)
“我绝不会放他走的。“”
腊月初, 金文焕三十余年丞相生涯间,所犯百余条罪状悉数列出,参与大小官吏上千, 皆结党营私, 贪墨横行, 上辜皇恩, 下负百姓,可谓罄竹难书。
其中, 金文焕一手栽培的学生,阡州知州罗彬, 更是贪赃枉法到极点。一者,罗彬在任职其间, 公帑私用、卖官鬻爵、广制冤案等已是常态, 手下也多上行下效, 致使阡州虽富饶之地, 却屡有百姓冒死上京告状, 民生艰难;二者,罗彬与阡州商贾徐文袁合作, 官商勾结, 竟以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等丧尽天良的行径大肆敛财, 导致民怨纷起,却碍于金文焕, 朝中无人胆敢奏报;三者,罗彬为图私利,在开辟从中原至西戎间商道时, 特设承影镖局, 然后背后做局, 同沙漠贼寇勾结,以此谋取往来商贾的钱财分赃,并大肆于边界进行朝廷严禁的盐铁交易,视大楚法纲为无物,造成不可估量的军济影响。
当三司将卷宗呈给元景帝时,引得龙颜大怒,百官噤若寒蝉。
次日,金文焕便被赐鸩酒一杯,自尽于大理寺。此后不出半月,涉及官员皆受其罚,枭首官员总计一百三十五人,连坐谪官贬奴流放者则不计其数。
至此,金文焕一党彻底退出帝都棋局。
此外,宋氏之前的谋反案随其他诸罪一起彻底定论,再无掀起风浪的可能,此外,跟随宋氏起兵,于清平宫扑杀元景帝的一众将领官兵尽皆处死。
宋氏,作为帝都四大世家之一,在历经两百余年风光后,最后迎来了作茧自缚的结局。
腊月二十,整个帝都依旧笼罩在不安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毕竟冯太后失踪,很多事都尚未尘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