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一开始，他就弄丢了那一枚玉石坠子的缘故吗？
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就逐渐没了傅晟。
可是现在，又为何要哭泣？
是难过吗？
为他的离别感到不舍吗？
他缓缓站了起来，哽咽道，“我能最后抱你一次吗？”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似的，在傅晟的耳朵里 爆炸开来。
他愣了愣，才略显木讷地张开双臂。
元羡扑进他怀里，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和温暖。
他哭得全身一抽一抽地颤抖，哭得声音嘶哑。
他攥着傅晟的衣袍，任由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元羡想。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寒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来年桃花开。
他不清楚、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
但是目前，他唯一笃定的一件事情就是，这是他与傅晟的最后一面了。
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早就背过了身去，元羡却压根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样的。
在这一刻，他只想感受傅晟的温暖。
尽管，傅晟从始至终都没有属于过他。
“陛下？陛下为何哭得这样伤心？”傅晟问。
元羡靠在他的肩头，哭得完全答不上话。
难道，他不该这样伤心吗？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为何会不伤心呢？
他原本以为，该在的人都会在。
可如今，他身陷泥潭，连施以援手的人，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抱着他多久，只是感觉到哭得身上没了力气，身上有些发软，这才松开傅晟，重新坐下。
他抬手擦眼泪，哭得眼睛红肿。
傅晟向他行礼，示意告退。
元羡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再叫出他的名字。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应该也不算有遗憾了吧。
元羡坐在亭中很久，阳光虽然和煦，这会儿却起了风了。
小洛慢慢走上前来，“陛下，起风了，回去吗？”
“嗯。”元羡起身。
小洛上前去搀扶住他，看着他眼圈红肿的样子，又注意到他苍白的嘴唇，问，“陛下，需要请太医吗？”
“不必了。”元羡的视线没有聚焦，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这些时日，傅侍郎有没有来过？”
“三日前，傅侍郎来过。”小洛回答道。
“怎么他没进来？”
“傅侍郎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他让奴婢不要进去向您通禀。”
寒风乍起，元羡捂嘴咳嗽，摊开手之后，手心中有一团醒目的血迹。
第107章 你在乎吗？
午后在湖边亭中的事情被萧庭煦知道了。
元羡就猜到，当时那么多双眼睛在那儿盯着，他和傅晟拥抱了那么久的事情，难免不会传到萧庭煦耳朵里去。
那会儿，元羡已经沐浴完毕，正打算去床上睡下。
萧庭煦二话不说推门进来，带进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元羡瑟缩了一下身子，眯着眼睛去看怒气冲冲往他这边走来的萧庭煦。
小洛有眼力见地立刻关上门出去了，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怎么来了？”元羡坐到床上去，语气平静地问。
“我不能来？”萧庭煦冷哼一声。
听出来他的语气很冲，元羡无话可说。
“傅晟要离开京都了，你就那么舍不得？”萧庭煦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御花园里难舍难分那么久，真当别人看不见？”
元羡也没什么好跟他解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若是你看不惯，就考虑一下我之前说和离的……”
“闭嘴！”萧庭煦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元羡被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完全呆住。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镇定神色，抬起头看着他，“你不爱听吗？不爱听我说话，来找我干什么？反正我只会说你不爱听的话。”
“对不起，我只是……”
“行了。”元羡也打断他的话，丝毫不给他面子，“你说的话，我也不爱听。”
萧庭煦攥紧了拳头，面上划过一丝苦涩的笑，“阿羡，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元羡没想跟他吵，因为压根不想跟他讲话，“我不想看到你，你回去吧。”
“为什么？因为傅晟？”
虽然他的答案错得离谱，但是元羡为了让他赶紧离开，顺着他的意思接了下去，“是。傅晟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无论是我在嫁给你之前，还是之后，我的心里，都只有他一个。我与他的情分，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萧庭煦的拳头攥地咯咯响，狠狠咬着牙道，“旁人？谁是旁人？”
元羡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后，说道，“你若是心中有数，便不需要我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