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院使也真是扯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其实,对于这件事吴院使也很不知如何做,来恒远侯府之前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以让自己更为自然些。
毕竟,顾中书交代的话,他也不敢做不好。
老夫人听了这些话后乐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留容温在她那里多待了会儿,给容温吃了这个吃那个,只怕她会吃不好。
容温离开时,老夫人再三叮嘱:“这下了一夜的雪,路上当心脚滑,明儿不用来请安了。”说到这,老夫人还不放心,又补充道:“雪没化干净之前,都别来了。”
容温对她颔首应着,随后向净音院走去。
其实,她想转道去侯府梅林里折几支冬梅的,适才顾书瑶就要拉着她一同去了,被老夫人厉声给制止。
这会儿若是去了,被人传到了祖母耳中,怕是又要责备她了。容温这样想着,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到夜间再来梅林赏雪折梅。
她走在回净音院的路上,特意走的慢了些,想要消消食,和老夫人在一处待的她胃里满满的,若不多走动走动,怕是会不舒服。
待她慢悠悠的走至净音院,才刚到门口,花一就急忙上前道:“姑娘,二——二公子来了,已经在这里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容温轻疑了声,朝着屋内望过去,顾慕今儿下早朝回来的这般早,可他——为何不去祖母那里找她,而是在净音院里等着。
容温问花一:“他来多久了?”
花一:“近半个时辰了。”
容温秀眉微蹙,抬步向着屋内走去,站在外间叶一给她解身上狐裘时,她就对着在她书案前坐着的顾慕唤了声:“二表哥。”
待身上狐裘解下,容温向他走近,正欲坐在他一旁,见顾慕将手中翻着的书卷放下,从怀中掏出了两张撒了金箔的朱砂纸。
窗外还落着雪,这会儿虽是白日,屋内却显得有些昏暗,书案上的灯盏也未燃起,容温虽看不见上面的字。
却知道,这是他们的婚书。
她站在顾慕面前,不解的看着他,顾慕与她眼眸相视,神色平和,嗓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我的婚书早些日子便去礼部加过印,今日我拿来,是要将婚书作废。”
顾慕站起身,走至书案前的炭盆处,冷白指节间拿着的是两份婚书,他道:“我昨夜想了想,当初将你困在身边终是做的不对,既然还未大婚,便给你选择的权利。”
他侧首看着容温:“不必有所顾虑,温家的事我依旧会去做,亦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你只须按着你的心意来选。”
容温有些回不过神来。
顾慕突然与她来这么一出,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顾慕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落在炭盆上空的指节微动,两份婚书瞬时之间落下,在滚烫的炭盆中燃起片刻的火焰。
容温下意识往炭盆处走了一步,眸中带着不可置信看着顾慕,只听顾慕又道:“嫁给我或是离开,都由你来选。”
第68章
拉扯中……
炭盆里的火焰一闪而过, 什么都不剩。
容温拧着眉头看了顾慕一眼。
随后,她走至书案前的蒲垫上坐下,脑袋低垂着埋在膝上,双手抱在脚腕处, 就要将自己当成刺猬缩成一团。
容温这会儿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顾慕——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明她今儿一早醒来心情不错, 在祖母那里和顾书瑶说了好些有意思的事, 还将假孕的事在祖母面前给瞒了过去。
一切都很正常。
她慢悠悠的从静安堂回到净音院, 听到花一说顾慕在,她就想着将适才吴院使与祖母说的话都告诉他。
问问他是如何交代吴院使的,让吴院使这般认真的去扯谎, 可她一走进来,甚至还没在他跟前坐下,他就直接对她说他是来让婚书作废的。
不等她从婚书作废的字眼里缓过神, 他就直接将婚书丢进炭盆里给烧了。
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说话。
这件事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就坐在书案前,屋内静谧的落针可闻, 她安静的很, 顾慕站在那里也不催她,甚至比她还要安静。
窗外的雪一直在落, 轻飘飘的, 发不出任何声响, 一刻钟后,容温将脑袋从膝上抬起, 看了眼顾慕身前的炭盆, 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顾慕身上, 低声问他:“为何这样做?”
顾慕嗓音平和的回她:“听书瑶说过,世间不能两情相悦的男女最终都会变成痴男怨女, ”他垂眸看着容温:“我虽未曾与你言语过,可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与你在一处时不在意你的心意,若你对我无在意,难免不会成为一对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