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汗想通过同化一个大楚探花,向世人证明东羌的强悍。
为此,还专门给他安排一个妻子。
有了妻儿家室,就有了牵绊。时间长了,自然就断了回大楚的心。
为了显示对他的重视,老大汗让人挑选一位贵女给他。
秦归晚便是东羌为他选中的妻子。
那晚的洞房布置的比今晚还要奢华,屋里处处镶金嵌红,如血般侵占他的眼睛。
为了让他和秦归晚早点生下孩子,老大汗让人在酒水里放了东西。
那个煎熬的大婚之夜,他几乎终身难忘。
捏着秤杆的手不知何时越来越紧,根玉般的手背青筋微凸,修长的指节白了又白。
喜婆等了片刻,发现沈晏之眸光沉沉,右手紧握着秤杆不动,不由扯着笑,上前重复了一遍。
“新郎官,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从此夫妻二人称心如意……”
沈晏之敛眸回神,伸手挑开了盖头。
光线猛然变亮,贺妙心下意识抬眼。
当初器彩韶澈,冷如朗月的少年郎君,在东羌待了四年后,褪去了清冷淡雅,多一层陌生的冷厉成熟。
黑沉的双眸里藏着冰剑般的寒意,透着不可直视得慑人锋利。
沈晏之缓缓翘唇,冲着贺妙心露出一个温柔笑意,所有森冷皆藏起,眸底瞬间荡漾起缱绻如丝的柔情。
“妙心。”
简单的两个字从舌尖徘徊而出,因低沉的嗓音而显得异常暗哑诱人。
贺妙心的耳尖迅速绯红,红晕弥漫到白玉般的面靥上。她不由颤抖着垂下黑浓的眼睫,双手紧绞在一起。
她生的黛眉樱口,窈窕轻柔,桃花般的人儿穿着一身喜服,因娇羞垂首露出一截粉颈,端是娇态迎人。
喜婆笑着接过秤杆,丫鬟奉上了白玉合卺杯。
二人正欲拿起合卺杯,远处突然传来了惊慌的叫嚷声。
“不好了……顾世子闯进小夫人院子了…”
秦归晚和沈晏之成亲在前,按理应是长房大夫人。
可沈老祖母在沈晏之带秦归晚回来那天,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安排小夫人住郁秀院。
小夫人是对妾室的称呼。
郁秀院是大房院里最偏僻破旧的一个院子。
沈晏之对此毫无反应。
从此,沈府上下都称呼秦归晚为小夫人。
二人的手全部顿住了。
贺妙心担忧地抬眼,小心试探,“表哥,你要去看看吗?”
她很想知道,四年的朝夕相对,沈晏之对秦归晚到底是什么态度。
后院那么多奴仆,顾濯缨再胡闹也最多闯进去看一眼就走了,不会出什么大事。
沈晏之轻轻摇头,嘴角依旧噙着温柔浅笑。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莫要让无关人打扰了。”
贺妙心暗松一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眼前人还是那个一心倾慕她的沈晏之,并没因其他女人变心。
二人端起合卺杯,沈晏之先行喂贺妙心饮下。
贺妙心正准备喂沈晏之,门外有小厮在着急大喊:“大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世子强行把小夫人掳上了房顶,您赶紧去看看吧。”
贺妙心面色猛僵。
沈晏之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妙心莫怕,我去看看。”
“今晚闹这么大,若是我一直没回来,就别等了,早些歇息吧。”
“表哥,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贺妙心轻咬红唇,柳眉间盈满了担忧。
“顾世子素来荒诞,你莫要和他起冲突,把他劝走便是。”
沈晏之颔首起身,撩袍踏步至门口,打开门,寒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门外的青衣小厮急得团团转。
“大公子,顾世子喝多了,不愿和贴身随从一起回去,还把随从赶走了。”
“他在咱们府里到处晃荡,后来不顾阻拦,非要闯进郁秀院。”
“看到小夫人后,发酒疯般,说要请小夫人一起赏月,小夫人不愿,他就强行扯着小夫人跳上了郁秀院的正屋屋顶。”
“府里那么多侍卫家丁,都是死的吗!怎么会让他如此胡闹!”
沈晏之抬脚往郁秀院走去,声音瞬间寒似凛冬凌锥。
小厮被沈晏之身上这股杀气慑的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大家拦了……没……没拦住……”
“这会顾世子在屋顶上逼着小夫人和他一起赏月,他说,谁敢上去……他就直接从屋顶滚下来,摔死在沈家,看谁担得起……”
小厮越说声音越小。
顾濯缨是天潢贵胄,这会又醉得七荤八素,大家不敢上去强行押他下来,怕他当真掉下来摔出什么三长两短。
莫说他出事,便是磕了碰了,昭华长公主也会闹到整个沈家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