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氏卡了一下，一时没能接上话来。
同徐由俭闹翻之时，沈氏自然想过和离，是吴妈妈劝她说，和离并非一个绝佳选项。
沈老夫人虽疼她，可在大是大非跟前，必然是要站在沈家这边的，她哥哥嫂嫂们一开始或许会待她极好，可随着时间一长，心里未必不会有怨言。
留在徐家就不同了，徐停已经大了，会明辨是非，徐老太太对她管家的事只会提点，不会指手画脚，再加上那两个姨娘都没了，徐由俭也少回徐家，整个徐家都是她说了算，难道不比回沈家更自在？
沈氏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便听了吴妈妈的劝，并未同徐由俭和离。
如今徐由俭死了，徐老太太并不管事，徐停的仕途也是一片坦荡，不知比其他夫人太太们自由快活多少。
沈老夫人看了眼她的脸色，就知她心里边想的是什么，便笑道：“不是所有人的遭遇都如你一般，既有娘家向着你，夫家又全凭你说了算。白夫人若能离开白家，她又何尝不想离开？只不过是担心自己走了，白家四哥儿在白家处境越发艰难罢了。”
沈氏不服气，又道：“可白家四哥儿都没了，她何故还留着？在我看来就是笨！”
沈老夫人笑道：“那必然是她觉着还有比直接和离，更解气的事了。不信你听你嫂嫂往下说就知道了。”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有娘家可回。
不是所有人都如沈氏一样，有心疼她的母亲和哥哥们。
也有如白夫人一般，只把她当做有利可图的商品。
就连她的仇，白家兄长们也是看在银钱的面上，才愿意出面替她“讨个公道”的。她娘家若有人撑腰，能早早与白老爷和离回娘家去，当日在知晓白老爷有外室时，就可以回去的，何故等到现在呢？
沈家大太太将宿哥儿交还给奶娘，又看向沈老夫人，笑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母亲的双眼。”
她说白老爷的外室同白老爷翻了脸后，基本上就可以定他的罪了。
虽说外室是按白老爷的意思行动给白夫人下的毒，但白夫人在遗书之中言明自己曾欠了外室一条命，有此下场，是她罪有应得，并不怨怪外室，还为外室求情，希望京兆府尹能饶过她。
京兆府尹斟酌之后，倒是饶了外室一命，但她毕竟害了人，不算真的无辜，便打了她一顿板子，着人将她送回了白家去。
至于白老爷，白夫人在遗书之中半句都不曾提起他来！
京兆府尹更是痛恨不已，指着他道：“天地间只有如你一般无用的男人，才会惦记自家夫人的财产！她不给，你还痛下杀手！依本府之言，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白老爷大约是明白自己难逃一劫了，多少有些豁出去地冷笑一声，道：“她既嫁了我，那她东西便是我的！我有何用不得？何况我也不是白拿她的，都说了问她借，等周转过来，便还她……”
京兆府尹不成想他半点也不知错，怒道：“她的东西是她娘家给她的保障，不是拿来扶贫你的！什么她的东西就是你的？无耻之徒，忒不要脸！你们成亲这么些年，你又给过她什么？你的无情无义，还是你要杀她的心？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凭什么要借银钱给你？放在钱庄尚且有几分利息，借给你又能拿到什么？别以为你眼下说得这样好听，本府就不知这是有去无回的事！”
不等白老爷辩驳，他又将惊堂木一拍，怒道：“本府不与你争辩，你且赶紧将你霸占的东西如数交还，这样本府还能从轻处罚！”
白老爷听见这话，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冷笑一声：“我还真真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夫人！”
京兆府尹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何意？”
白老爷嗤笑一声：“我翻遍了她的住所，也不过搜刮出几样不值钱的首饰罢了！别说银钱，我是连账本都没瞧见！”
京兆府尹不信，认为白老爷还在为自己开脱，才要叫来衙差打他一顿板子时，又有人匆匆来回：“大人，法华寺来了一位小师父，道是白夫人留了遗言，让他寻机会告知大人！”
第595章 永世受白家香火
法华寺在京城是有些名声的，再加上府尹大人有个一心向佛的夫人，他便多少也敬重起这些师父们来。
再加上又是与他正在审的案子有关，便忙让衙差将他请了进来。
那小和尚上了堂来，便交给了京兆府尹另一封白夫人的遗书。
那封遗书之中交代，早在白寻舟出事之前，她便借故在法华寺替他办丧事为由，将大部分财产变现，充当了香油钱，捐给了法华寺。
白夫人娘家兄长们听了，顿觉上当受骗，哪里肯接受，直言那遗书是造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