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亲前,裴尚书自娘胎开始孤寡,也不觉什么,夜里照样一沾枕头就睡,清心寡欲到连梦都没有一个,天就亮了。
如今尝过了温柔乡的滋味,也知道了就算下衙再晚,屋里也会有一盏亮着的,等他回去的,让他安心的灯的滋味后,哪里还过得惯那清心寡欲,连梦都没有一个日子的?
他要哪日醒来没见徐宁在身侧,定要孤枕难眠,辗转反侧,茶饭不思的。
薛氏骂他是妻宝男,还真没骂错。
裴衍回过来神来,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挑着能说的说:“鹤延堂库房那些东西你瞧见了?”
徐宁点头应了声是。
裴衍又道:“那是老太太准备送人的。”
至于送什么人,不言而喻。
徐宁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她是疯了吗?不是,你既知道,为何不阻止?若是叫人知道了,你便是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清的。何况你还不善吵嘴!”
裴衍听得将脸一木,瘫着脸拒绝承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徐宁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裴衍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捡着重点道:“若是早早就处理了,哪能瞧见这府里谁是有异心的?”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间却满是嘲讽:“一个没实权的爵位而已,也值当他们为此争破了头。”
裴衍身居高位,轻轻松松就拿到了别人穷极一生都拿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瞧不上宁国公这个爵位。
但有的人却视如珍宝。
争得头破血流又算什么,在里头丧命的都不计其数。
她从前在张家时,二房三房为了讨好张家老太太,能获得管家的权,从中谋取好处时,给张夫人使的绊子和在背后说的那些闲话,那是数也数不清的。
连徐由俭都在暗中同徐应俭较过真。
同样是庶出,徐应俭不过长了一两岁,就能承袭爵位,他心里自是不服的。
她道:“原本对你来说是极小的一件事,但对他们来说却不是。人与蚂蚁相比,人是高不可攀,如同山一样的存在。可人在山跟前,何尝又不是蝼蚁?”
“夫君有能耐,便是不在朝堂,或是从商或是做别的,也能有一番作为,所以不屑这个爵位。”徐宁笑了笑,又道,“但他们不同,对他们来说这个爵位就如同山一样的存在,爬上去了就能获得丰厚的利益,自然要拼了命的去追寻。”
裴衍没说话,只默然取下徐宁头上的珠钗,随即把人推进了被子里。
床帐落下时,徐宁听得他在耳边问道:“那夫人又在攀哪座高山?”
徐宁眯着眼,笑而不语。
*
次日,裴尚书自己给自己放了假,李鹜听说之后,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默许了。
徐宁卯正醒来时,见他还没走,一时心有余悸,追着他问了好一阵,是不是又同当今生了嫌隙。
毕竟有前科,裴衍便是被追问得烦了,也不敢翻脸,且怂的一批,连半点脸色都不敢有,只好等她再次追问时,当着叨叨和霜降的面,堵了他的嘴。
用哪里堵的就不说了,反正衍大奶奶面红耳赤的。
叨叨还在一旁睁大了眼,拽着霜降直问,那是不是妖精打架。
然后她就被那只面红耳赤的妖精塞了一团布在嘴里。
二人去给薛氏请安,顺道用了早膳,便一道出门往叶家去了。
徐宁原以为叶朝仍不会见他们,但拜帖才送进府没多久,就有丫头迎了出来,请了他们进去。
她与裴衍道:“一会儿我非得问问朝朝是什么意思,我下了几次拜帖,她几次拒见。偏你来了,她便要见了。”
裴衍闻言面色不改,语调稳稳道:“大约是我在帖子里同她说,若她仍不见,晚些便将她的名字同梁觅的写在一处,绑在法华寺那棵求姻缘的相思树的最高处。”
徐宁真心道:“你真缺德。”
裴衍道:“夫人,不可以这样说你夫君。”
“哦。”徐宁应了一声,面无表情道,“你真阴险。这是可以说的吧?”
裴衍:“……”
叶侯不在府,二人照礼节得先去拜访叶夫人。
叶夫人推说病了,没见他们,只叫丫鬟领着他们去了叶朝院里。
两人刚进院,徐宁远远的就见穿一件朱红圆领衫的叶朝三步并做两步,快速飞奔而来……
“朝……”
她这一声称呼还未叫全,就被裴衍轻轻一掌给搡到了一边去,长发随之散了下来的同时耳边传来“铮”一声轻响,像是什么利器碰撞到了一处……
第319章 真是他的好夫人
徐宁回头看去,就见裴衍只用一支银簪就接住了叶朝出其不意劈下来的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