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方家,西北有叶家,益州有魏王,北边还有李家宗亲的人。
方家叶家手里有兵权,魏王同李家宗亲有联系,朝中还有他们几位的门生,剩下裴衍与沈老太傅与之抗衡,沈老太傅有麻烦缠身,要辞官自保……
李鹜眼下真正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多。
他自己也明白,此时若动了裴衍,并不明智。但裴衍隐瞒的事,在他心里又始终是根刺。
至于裴衍不去吏部的理由,他其实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做,但又不能同李鹜说——那宫里头耳目众多,并不安全,就是不知李鹜能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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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停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又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他与今上有矛盾,但今上并未追究,他不知是赌气还是要做什么,自己不去的吏部。”
徐宁听了,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徐停将她看了看,忽然道:“你可是猜到什么了?”
徐宁也没瞒他,轻轻看他一眼,点头承认了,但是却道:“我或许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说。”
到底是兄妹,哪怕一句话不说话,只凭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将对方心里的想法猜透七七八八。
徐停便不再问,道:“妹妹,你虽去了裴家,但你始终是徐家的人,是我妹妹。将来你有扛不住的事,只管分给我。这家里,还有你兄长在。”
所以,就算邹姨娘的心偏得那样离谱,徐宁也从未怨过徐停一分。
她笑了笑,起身郑重拜谢:“二哥心意,我都知道的。”
徐停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有一阵子不曾见过的关系,他总觉得这个妹妹比在徐家时要出挑些了,人似乎也比之前高了些,比往常还要沉稳内敛。
但那双眼中像是染了喜色,没那么冷了。
徐停忽然道:“我总觉对你有些亏欠。”
虽说二人年岁前后不过差了一刻钟的功夫,但在徐停记忆里,总觉徐宁还是那个梳着双髻,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瘦巴巴的小姑娘。
是那个被徐由俭无视,被邹姨娘撵开后,躲起来掉眼泪,被他找到后,咬着牙憋着泪颤声问他“为什么”的小丫头。
徐停也答不上来为什么,只能默默帮她擦眼泪,把他觉得好的都塞给她。
偏心的父母,从来不觉自己心是偏的,只以为你只配得到那些她觉得你该得到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理由。
第299章 等
徐宁听了徐停这话,却摇头一笑,道:“二哥哥并未亏欠我。”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未觉得徐停有亏欠她半分。
毕竟她是徐家唯一一个在得知她在张家过得不好时,不顾沈氏不高兴,要接她回来的人。
徐停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叨叨又在外头敲门道:“姑娘,裴家大太太派了人来接您。说是有事寻您,叫您快些回去。”
此时,徐宁并未多想,只当是账上有什么事。
她遂于徐停告了辞,出了凌寒居才要往岁寒斋去辞一辞徐老太太时,就见霜降在外头等着。
霜降挂着满头汗,急急上前来:“姑娘……”
“怎么回事?”徐宁拉住她,“我不是叫你盯着鹤延堂,有事另外派人来寻我?”
霜降谨慎地往凌寒居看了一眼,见徐停在不远处看着,又让自己看起来同寻常无异,只压低声音道:“姑爷……出事了!”
徐宁听得神色一震,猛地一把抓住霜降的手:“你说什么?!”
霜降远远地与徐停一拜,又扶着徐宁往外走,低声道:“姑娘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头就来了人。着盔甲,带刀,玄冬说是、是禁军!”
徐宁死死抓着霜降的手,维持着镇定:“几人?”
霜降道:“两个人!”
徐宁提起来的那口气,瞬间松了下来,又问道:“态度如何?”
霜降想了想,低声道:“不算太客气,但也没有怠慢了姑爷。”
徐宁闻言松开霜降的手,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是稳重冷静:“那便好……你先回去,让长随和玄冬去宫门处打听着,一有消息就赶紧往家里回。还有,你亲自到叶家去一趟,告诉朝朝,若尚书大人没有消息,请她务必到裴家来,接我入宫!”
霜降不放心地问道:“姑娘入宫做什么?”
徐宁眼神沉了下来,抿着唇,语气平静:“救他。”
不待霜降再问,她又吩咐:“你先回去,我还得去辞一辞祖母。我若就这般回去了,她定能猜到是你们姑爷出事了,她年纪大了,经不住吓。”
霜降答应一声,先徐宁一步匆匆走了。
徐宁收了收情绪,装得若无其事地去了岁寒斋,半点不提裴衍的事,只道是薛氏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