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尤七娘说,那些流民都有去无回。”凌天涯这才觉得闺阁秘闻也有可取之处,“失踪的人,应当都是被空青堂用来炼制药偶了。”
萧逐夜缓缓点头:“而且,另外有件奇怪的事——我找遍空青堂上下,也没有找到苏清流。”
这一点,也和尤七娘所说吻合,可见苏清流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
凌天涯道:“传闻他纳妾之后身体抱恙,或在别处休养?”
萧逐夜摇了摇头:“可府上除了苏谨言和白韵仪,并没有别的主家。”
苏谨言母亲早亡,但苏清流还有其他妾室,妾室也有庶出的子女,却一概没有看到。
“总之,此事大有蹊跷,等素玉回来再议。”
樊素玉尚未归来,凌天涯便将五弦堂掌柜陈叔的消息告知了萧逐夜。
“据尤七娘说,当年陈叔的女儿陈娉婷欲和来历不明的男人成亲,陈叔百般阻挠,陈娉婷一气之下决定私奔,被陈叔发现,周围有许多邻居亲耳听到父女两人争执激烈。当晚五弦堂就起了火,经官府勘验,火是陈娉婷放的,火场里有三具尸体,陈叔、陈娉婷和一个年轻男子,也就是陈娉婷欲与之私奔的情郎。”
说罢,他睨了萧逐夜一眼,面无表情道:“那个人,是你吗?”
萧逐夜知道凌天涯的意思——那个人当然不可能是他,可不妨碍有人设计成是他的样子,让恰好来五弦堂找他的洛雪信以为真。甚至所谓的私奔,也不一定是真的,父女争执,可能另有原因。
“陈娉婷……”他已经想不起那姑娘的样子了,但他记得,当年那封激得他血蛊回噬的断交信,也是陈娉婷亲手递给他的。
如果被烧死的那个人不是真的叶惊弦,那么写那封信的人,也可能不是真的洛雪。
如今回想起来,此事其实有许多漏洞。只是那时年少,初涉情爱,眼中容不得半点沙粒,冲动轻信,过刚易折。
他曾对她说过:“我也会骗人,但我绝不会伤害你。”
然而最终,伤她最深的人,或许正是他。
天空尽头已经泛出微白,樊素玉还没有回来。
凌天涯看了看更漏,握起一念妄,道:“我去找她。”
刚站起身,窗口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响,一只灰鸽自夜色中疾飞而来,萧逐夜伸出手,灰鸽盘旋半圈,准确地停在他的手指上。
灰鸽的脖子上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这是花墨予的传信鸽。
萧逐夜从鸽脚上取下一支镂刻了纹路的小铁管,以食指扳指上的花纹嵌入,按下机栝,铁管轻轻弹开,露出里头的小纸卷。
“有两张?”萧逐夜展开纸卷,发觉里面还裹着一层。外层的纸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
“宋连霆为不明身份铁面人刺伤,恐有性命之忧,齐朗夺剑宗令,北剑宗大乱。待我找到阿离、茵茵后立即离开。”
两人看着这一行字,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深重的忧虑。
尤其是萧逐夜。
他亲眼见识过铁面人的武功,连受伤之前的宋雪心都不是对手,何况是大伤元气的宋连霆?事情的发生让人猝不及防,仔细想想,却都像是安排好的——从宋连霆受伤中毒开始,到宋雪心身败名裂退出承影山,随后各大门派高手逐一离去,北剑宗群龙无首,不久就发生了宋连霆遇袭、齐朗夺令的事。
不到一个月,南北剑宗俱遭受了极大的打击,足以让这个百年名门一蹶不振,就此没落。
凌天涯缓缓道:“如果铁面人也是傀儡,便说明不止白韵仪一个人会此邪术。”
萧逐夜点头,沉吟道:“如今看来,空青堂更像是个幌子。对方所图,比《清澄丹书》更大。眼下我更担心的,是铁面人下一个目标,会是……雪心。”
从承影山到苑城,信鸽需要飞行一天半,因此北剑宗之变至少是两天前发生的。如果两天内日夜兼程,追上在白马坡伏击胡氏父子的宋雪心,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天将她一个人丢在山里,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坏的决定。
展开第二个纸卷,内容则是早就写好的,字迹很工整——
“剑渊之内列有《异剑名录》,在三十年前的卷宗中,曾记录西域渠犁国太子白轩辕得陨铁剑,太子轩辕身负绝世剑术,在垄西道未逢敌手,及至中原,欲寻天下名剑一较高下,行至琴台湖时无故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这段话下面还画了一把剑的图样。花墨予擅丹青,剑虽小,却惟妙惟肖,通体漆黑,虽然细节欠奉,但看起来和铁面人手中那把十分相似。
凌天涯不禁疑惑:“陨铁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