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回头,只见萧逐夜手中端着一只药碗走了进来。
步履从容,仪态端方,真是个叫人心驰神往的“美人儿”……
洛雪将手拢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板起面孔,冷冷道:“不请擅入,你们倾城谷的人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
不管怎样,她的反抗之心和不满之意,还是要表达一下。
萧逐夜却不生气,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笑意:“我敲了门,你没有听见。”
“是吗……”
可能那个时候她正在思考自己到底会不会凫水……
他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小桌上,语气温和:“喝药了。”
洛雪看了一眼那一碗颜色诡异、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汁,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几天,每天早晚他都会端来药汁。起初她当然是拒绝的,尤其是知道了此次目的地是长恨岛之后,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别有用心起来。
心里的倔劲儿上来,便委屈不得,她打定主意,就算他再如何威逼利诱,也绝不会妥协。
可是萧逐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当着她的面,端起碗亲自喝了一口,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书,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了起来。
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洛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之前想好的许多说辞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态度从容,行事优雅,一派光明磊落的模样,倒越发显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此安静看书半个时辰,萧逐夜才终于放下书,起身将那碗凉了的药端走了。
洛雪早已站得腰痛腿酸,等他一走,赶紧坐了下来。可还没等她把椅子坐热,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依旧是萧逐夜,依旧端着药碗,只不过,换成了一碗热的。
“喝药了。”
“不喝!”
再次被拒绝,他依旧只是笑了笑,将碗放下,坐到窗边看他没看完的书。
态度从容,行事优雅,从头到尾,尴尬的人似乎只有她。
半个时辰之后,他又一次拿起凉掉的药碗,换了一碗热的进来。
如此往返三回,第四回,除了滚热的药,他还带来了午膳。
精致的四菜一汤搁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萧逐夜亲手替她布上碗筷,拉开椅子,低声问道:“吃饭吗?”
声音虽清冷,语气却十分温柔。洛雪忍不住看了一眼饭菜——与他单方面冷战了大半天,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不看还好,这一看,只觉得饿得眼冒金星,着实难受。
见她不答,萧逐夜还是不着急,说了声“抱歉”,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他吃起饭来慢条斯理,无声无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细长的牙筷,斯文又好看。
洛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开目光,却又忍不住转回来,盯着萧逐夜看了片刻,轻轻哼了一声,走上前径直坐了下来。
死有很多种,饿死是最不值得的,她才没那么傻。
刚拿起筷子,萧逐夜便伸过手来,掌心赫然躺着一枚银针。
洛雪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她试毒的。
既然都打算吃了,还试什么毒?矫情。
“不用。”她直接将他的手推开,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呜,好好吃呀,被毒死也心甘情愿了……
当然饭菜里并没有下毒,只是……既然已屈服于口腹之欲,下午当他再次端来药碗的时候,她再拒绝就未免显得惺惺作态了,因此也就没再刁难他,将药一口气喝完了。
并没有毒发,一切如常。
回头想想,这位萧谷主还真是厉害,不费一兵一卒,甚至连话也没有多说半句,便让她乖乖地遂了他的心。
不愧是能成为白翳心腹大患的人……
洛雪上前将药喝了,放下碗问道:“这药,我要喝到几时?”
这是几天里,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萧逐夜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弯起嘴角,淡淡笑意如初春的阳光,顿时柔和了他清逸的五官。
毫无征兆的心悸再度袭来,洛雪匆匆转开视线,心中暗道:“好险。”
明知他或许会对她不利,她却还是轻易被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真是气人!
只听萧逐夜缓缓道:“姑娘此前受过重伤,又不曾好好调理,所以这个方子多为进补养虚,所用药材皆可列与姑娘查验。另加了一味金银葛的藤心,是为了克制游魂针的毒性。”
洛雪听罢愣了愣:“游魂针是什么?”
萧逐夜深深看着她:“你没听过吗?”
洛雪摇头:“我应该听过?”
他耐心解释道:“游魂针是由苗疆毒蛊化出的针法。随着下针之人所炼制的药物和下针位置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效果。只不过蛊虫是活物,针是死物,蛊虫难炼,针却易得,也更易控制。这套针法是我师父自行参悟而得,本是为了治疗疑难杂症,可后来他却发现,此法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必然会引起灾祸。况且针再细小,留滞在患者体内都会有后遗症,所以如今已经被我师父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