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这么觉得?”梁果正虽然愚笨,但兄妹感情向来不错。见妹妹神色如此坚定,他也就起了恻隐之心,“也是,虽然我觉得他人不错,但你看不上也没办法……还是要找个你心里喜欢的,不是吗?那、那我想办法回绝他。”
“你觉得他会怀恨在心吗?”
梁果正摆摆手,“我们终究是老友,不至于。”
让人宽心的是,纪尤尊在梁果正以命格不合的原因拒绝后,并没有作过多的纠缠。梁果正也就放心了。
然而,梁紫砚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纪尤尊在求亲被拒之后,依然如常地借住在梁家,没有表露出半分沮丧。眼看他告辞之日渐近,梁果正的难堪之情也逐渐减轻。
我们毕竟是同窗,他心想。事情虽然尴尬,但也无伤两人的友谊。也许,他也并不是十分认真吧。天下女子多了去了,总会遇到比紫砚更好的。
可他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多数罪行,对施暴者和受害人的身份都没有限制。父母可以伤害儿女,贱民也可以屠杀权贵。只要有适当的时机与工具,所有人都可以犯罪,也都可能受罪。
但唯ᴊsɢ独有一样罪行,只有男人可以施加,也只有女人会受害。
纪尤尊离开的前夜,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梁家搅了个天翻地覆——紫砚怀孕了。
梁果正怒了。
“紫砚,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梁紫砚哭诉道:“纪尤尊奸污了我,是他干的……”
梁果正火冒三丈地屏退下人,上前“啪”地打了妹妹一个耳光,“你、你现在说这种话,还要不要脸了?”
梁紫砚倒在案前,惶惶无措。
“做了苟且之事后你不说,纪尤尊跟你提亲了你不说,他坦然接受了你的拒绝后,你还是不说!现在怀了孩子才说这种话,当我是傻子吗?”梁果正气不打一处来,在屋里来回踱步,“你跟他眉来眼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总是跟我说你的好。人家那怜香惜玉的心是明摆着的,你不受用,我也没有强求,甚至还替你们觉得可惜。只是没想到……你嘴上说得那么义正言辞,背地里却真的跟他勾搭到了一起!他是够气度了,被你不清不楚地勾引,还能坦坦荡荡地求亲,只求给你名分。可你非但敬酒不吃,还要在我面前诋毁他!”
梁紫砚疯狂摇头,驳斥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
“别狡辩了!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这桩闺中丑事,只怕会瞒我一辈子!幸好他人还没走,他若走了,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亲妹妹在自己家里被人搞大了肚子,我这辈子还能在端州抬起头吗?”
“阿兄,我求求你,相信我……”梁紫砚跪在兄长面前苦苦恳求,“我当初没有跟你说实话,只是想尽快息事宁人,待他走了就算。我也只当做了一场噩梦,以后不作他想。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是他……”
“行了,不要说了。”梁果正长叹一声,眼中也落下泪来,“事到如今,你说这种话还有用吗?在我家里恭恭敬敬地住了快两个月的客人,突然被我怀孕的妹妹指控是淫贼,你觉得真的有说服力吗?大家都知道纪尤尊向你求亲遭拒,已经怀疑你是过河拆桥,但我也从来没有揣测过你的意图。如今真相大白,只能说你是自食其果……无法自圆其说的事,还指望我替你说清楚吗?”
“我怎么说不清了?我句句属实,没有一言虚假!”
梁果正推开妹妹,叹着气离开了房间。
仿佛未卜先知,纪尤尊在辞别之日再次求亲。这一次,他带来了比第一次更加厚重的彩礼。
这次从梁家出来迎接他的,除了梁果正外,还有一些未曾会面的梁氏叔伯。
在纪尤尊意料之中的是,梁果正并未解释家里为何突然来了这么多长辈,而是直奔求亲的主题。这次,他不但对先前推辞之事只字未提,反而热切地向人介绍纪尤尊,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
纪尤尊自己还不曾说上两句,整门亲事就得到了梁家上下的同意。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个月里,家中不少下人早已被纪尤尊收为眼线。因此他很清楚,梁家恨不得马上把紫砚嫁出去的真实原因。所以他第二次提亲,是抱着必胜之心。
说到底,让一个黄花闺女被亲人唾弃,又有什么比摧残她玉洁冰清的身体更直接的方法?
如果无法将她留在身边,那就先把她身边的人都赶走。
现在的梁紫砚,是梁果正和家中长辈的眼中钉——这种通奸失节的女人,应该弃之而后快。而在万急关头再次求亲的纪尤尊,就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及时雨。他们恨不得纪尤尊能在这种难以启齿的丑事张扬出去前,立刻把这个肮脏的女人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