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革正色道:“道理我们都懂,可望庭也是个孝子啊……”他顺手往火炉里添了些柴,“如果蒋姨不想提起孙迟行过去的所作所为,望庭作为儿子,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愿意与母亲争执的。”
孙望庭泄气地重新坐下,“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也说不好该怎么办。我看,还是跟你们回木荷镇算了,不想这里的事。”
温枸橼吃完了手边的东西,又跑进屋里找别的吃。“望庭,这是谁家送来的礼物啊?”她指着炉灶边堆着的大盒小盒,“包装得还挺精致。能吃吗?”
“应该能吃吧……”孙望庭跟进房里来,“说是些过冬的补品……”
马四革也好奇走了过来,“谁这么大手笔啊?”
“姜家堡前两日送来的。”
温枸橼身子一紧,“当真?”
“对啊,因为姜芍吩咐过,逢年过节都要来孝敬我娘。二十八星宿也挺够意思的,就算后来出了这么多事,他们也没断了这个规矩。”
马四革也警觉起来了,“是哪几位星宿?可跟你说上话了?”
“不是跟我说的。”孙望庭抬头想了想,“好像是奎木狼和娄金狗,我娘亲自出门迎接他们的。她怕我们跟星宿起冲突,就让我们在屋里别出来。”
“那……他们可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温枸橼问。
孙望庭面露难色,答道:“本来我娘也不想说的,可院子里突然多了马匹,实在没办法解释……她没说你们ᴊsɢ的名字,就说惊雀山的干儿子们来玩了。”
马四革倒吸一口凉气,“时运低咯。”
“怎么说?”孙望庭问。
温枸橼似乎知道马四革在想什么,道:“假如纪尤尊离开天籁宫后去了姜家堡……”
“那他就知道我们在漆头村。我们如此耍弄他,他不可能不来寻仇。”马四革扶墙而立,低头苦思,“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蒋姨就危险了。”
“啊……那、那怎么办?”孙望庭开始急了,“带我娘跑路吗?”
温枸橼望向窗外,“这都这么晚了,又下着雪,蒋姨怎么还没回来?不如我们亲自去接?”
孙望庭猛地一击掌,“我认得路,赶紧出发吧。”
三人立刻披衣出屋,见地上已有积雪,便丢下马匹,徒步前往。
时至戌时,起初的零星飘雪现在已经越发密集,开始干扰视线了。孙望庭说,老太公家离自己家不过半里路,可这黑天雪地的,加上村里的路本来就不太好走,因此短短的脚程感觉翻了几倍。
所幸三人出发没多久,就远远见到前方出现了灯光。
“是蒋姨么?”马四革望前跑了两步,“是他们吧?是蒋姨提着灯笼呢。”
孙望庭如释重负,一路往前冲,“娘,你这天聊得够久啊!我还怕你回不来呢。”
蒋千风笑盈盈地应道:“一时大意,都没留意变了天。你们也是有心,还专门来接我。”
孙望庭走近,见孙迟行腋下与指间都挂着好些礼物,“这都是太公给我们的?”
“是呀,你们回去时多拿点路上吃。”
雪越下越大,两拨人眼看就能会合,一个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孙望庭离他最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是纪尤尊!”温枸橼大喊道。
马四革抡起棍子先一步冲到纪尤尊与蒋千风中间,朝孙迟行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带蒋姨回家!这里交给我们。”
其实他也没把握,就自己这几个人能把纪尤尊怎么样,但至少不能让他伤及村里的乡亲。
孙望庭也上前要护送母亲,却被孙迟行一把推开。
“有我保护娘就够了。你先在这里顶着,我随后就来。”
孙望庭一听,有些来气:这是在暗示我们打不过纪尤尊吗?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也走掉了,马四革和温枸橼两个确实没多大胜算。毕竟他们在船上时也是走为上计,不敢正面交锋。
“该死的,”他咬咬牙,挥鞭上前,“在哪里打不好,非要在我家门前打。有种到大路上决一死战!别弄坏我村子里的东西。”
纪尤尊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一直没有出招。
温枸橼见他不吭声,便问:“怎么?没找到你儿子吗?还是像你被我们摆了一道一样,也被他好生暗算了一番?”
纪尤尊还真是最听不得关于纪莫邀的话,反身就要给温枸橼来上一掌。
温枸橼自知技不如人,但论轻功,在场无人可敌。她飞身躲避,引得纪尤尊步步紧追,借此将他一直带到大路上,这才让漆头村的村民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她刚站稳,马四革和孙望庭便飞奔而至。
马四革当头朝纪尤尊就是一棍,谁知对方一手握住棍子,稍加用力,便将他连人带棍震出十步以外——正如在涂州婚宴上,纪莫邀对付吴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