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钟明察……”
这么一来二去,余下几部也不敢再出声了。眼看司鼓并无大碍,众人便草草散去。
待司鼓恢复元气之后,同样的事居然第三次发生。这次的倒霉鬼又变成了司笛。
“谁会想到司笛自己去井边打桶水也会……”箫侍没能在事发时第一个赶到司笛身边照料,事后仍十分自责,“早知我就该跟你们一样,寸步不离左右!”
瑟侍见她泣涕涟涟,不知从何劝起。
八司中已有三人被魔音所伤,还是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胡琴依然没有归位,宫人中也一直找不到疑犯。
“难不成……”箫侍的眼珠逐渐扩大,“是胡琴成精?还是妖精作怪,要害八司!”
“不、不会的,什么胡琴成精啊……不要疑神疑鬼。”瑟侍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毕竟,闹鬼的说法从司琴中招时便开始流传,箫侍也绝非唯一的信徒。只是司钟向来深恶神鬼之说,因此大家不敢高调谈论而已。
是夜,瑟侍又来到司琴房中,伺候她就寝。
冬夜寒风从门窗缝隙钻入屋里,时不时发出怪异的低吟。
往年秋冬之际,宫人们都会聚在火炉边争论风声的音调高低,甚至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取出自家乐器亲自将风声演奏出来,非要对手甘拜下风不可。
如此争辩,虽有些小孩子气,大家却都真的乐在其中,事后也不会彼此怨恨,实则是天籁宫中最有意思的游戏。
但今年不会了。
瑟侍吹灭屋里最后一点烛火。
现在只要天一黑,大家便匆匆回房,紧闭门窗。只要有一点声响,人人便如惊弓之鸟——仿佛什么都听不真切,便已要自行晕过去了。
如今的风声,只令人恐惧。而天籁宫,也变成了一座被阴风笼罩的孤城。宫人们无处可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等待那段无法名状的音乐,随风钻入下一个人的耳中。
那一夜,从奇韵降世岩上传来了鬼魅的笑声。其声凄厉刺耳,在山中一直回荡、回荡……
“去奇韵峰?”舟子听到二人的请求,显得十分惊讶,“出什么事了,怎么都要去奇韵峰?”
马四革听出了不妥,“怎么,还有谁要去奇韵峰?”
“没有,就是前几日有位先生,看打扮还挺富贵的。本来要坐我的船去那里,后来不知什么事,就没有成行。不过他约好了明日再来,你们如果不介意,可以等他一起出发。这样我少跑一趟,你们还能分摊船费。”
“你这船夫,好生贴心。”温枸橼笑道。
“哪里,除非你们不喜欢和生人同船。毕竟也是要坐上一昼夜的,若是介意,我也无妨。”
“没事,那我们明日再来坐船。”
“你们去奇韵峰,会上山么?”舟子别有意味地问道。
马四革心中生疑,没有直接回答。“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山上像在闹鬼。”
温枸橼来神了,“闹鬼?谁说的?”
“没有谁说,就是我们这些往来行船赶路之人,又或是住在山下的农户,都亲耳听到了山上传来鬼叫。”
马四革笑道:“你也听到了?”
舟子连连点头,面上露出平淡半生终于亲历灵异事件的兴奋笑容,“就在前天半夜时分!那时我的船停在山下,人也还没睡去,就听到奇韵峰上飘来一阵怪声,一直在耳边晃荡了好久。所幸那晚还有另外几个一起行船的兄弟壮胆,不然我都不敢闭眼!后来我们一想,声音估计是经降世岩,才传到山下的。真是怪瘆人的,现在想起来,还会打冷战。”
“这么玄乎吗?”温枸橼还是半信半疑,“什么样的怪声啊?”
“怎么说呢……就像一只快断气的厉鬼在狂笑。”
温枸橼和马四革沉默了一阵。
“那不就是我妹夫吗?”
舟子侧目道:“你说什么?”
马四革一手捂住温枸橼的嘴,笑道:“没什么,出门太久,思念亲人了……我、我们明天再来找你坐船啊!”说完便扯着温枸橼走远。
一直走到看不见渡口时,温枸橼才终于开口——“你说会不会……”
“我觉得是了。”
“这么肯定吗?”
“你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吗?”
“可纪莫邀为什么要来奇韵峰?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马四革想了一阵,“且不说他的初衷,如果在山上装神弄鬼的人确实是他,那他要针对的人就显而易见了。”
“是啊,水牢就建在天籁宫眼皮底下,而天籁宫却装作浑然不知……宫里一定还藏着更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温枸橼连连点头,“他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