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与钟声交织成凄厉挽歌,腥风血雨,桃花相送。
江横身形不稳,摇摇晃晃之间耳畔听见许慕和小白龙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彼方。
他们说。
是非对错,罪己罪人,龙鳞相逢,相会无期。好友,你要好好活下去。
就像是幻听一般,江横按住抽痛的胸口,盲目望向四面八方,风吹来的方向,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许慕,艾水月!”他嘶吼着。
为何明知不可为还要选择飞升!
许慕明明可以留在弥河鬼市!
十年,百年,千年,艾水月总会明白这些,会原谅许慕!
为何,非要做出如此选择。
江横久久地站在原地。
大概神罚也是讲道理的,数百道天劫之后,除了登天阁染了血和金尘,其他建筑没伤到半分。
青霄上不了登天阁,他说鬼。白的发青的面孔此刻有些透明,他面朝登天阁走去,一下又一下撞在神官设下的阵法上,被弹飞倒地,又站起来走过去。
江横收走了台上的金尘,装入一只素白银花的锦囊之中中。
他分不清哪些是许慕的,哪些是小白龙的。
混在一起,便再也没有离分。
江横泪落在锦囊之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
他不是没有看见青霄的疯狂,偏执的举动。
江横想了想,还是抓了一把金尘放入小瓶,给了青霄。
他说不出能安慰一只鬼的话,但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
江横忍着头晕目眩的昏痛,拍了拍青霄的肩膀,与他说道:“放心,这一把应该是水月的,没有许兄的骨灰。”
青霄眼里涌出的血泪更凶了,握着瓶子,消失在人群里。
江横背起浑身是血的谢辞,一步一步踏过许慕来时的路,路边还有枯萎的桃花瓣。
回了谢辞朋友的院子,寒英晚水照开依旧,枝干明亮如玉,朵朵晶莹,纯白无瑕。
昨夜还能畅饮谈笑的庭院,如今好景仍在,人非昨。
庭院的小鬼奴见状,全都被吓慌了,赶紧去请了住在西南山上的鹿鸢。
谢辞躺在床上,浑身淌血,不一会便将床褥染红。他身上有幽都的魔气缠绕,也有破碎的修仙灵气。
江横用了一个护身的咒术替他加持,但没有太大作用,也担心魔气与灵气互扰,适得其反。
他试图尝试去使用断云玉,可不管他喊‘断云玉,请你救治谢辞’还是‘神谕,求求你救救谢辞’都没用。
只是一根将他掌心化的血肉模糊的玉簪。
不会回应他的诉求。
好在没多久,鹿鸢便来了。
她是一位穿着白衣紫衫的女鬼,少女体型双髻如云,脑后垂着两根麻花辫,簪花戴玉,娇俏可爱。
谢辞替许慕挡天劫的事她远在西南山上草庐时便听说了,鹿鸢感叹这些不怕死的修仙人,真不错。
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是,等她亲眼目睹了谢辞的伤势后,惊诧之后便是沉默:他,怎会如此?
江横见鹿鸢不说话,神情颇为复杂,他担忧道:“小神医但说无妨,我师弟如何?”
鹿鸢摇头,秀眉拧成了结,片刻后她才对江横说:“我医不了他。”
不可能!江横心一沉,鹿鸢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因为她脸上情绪发生过变化。
不是医不了,更像是不想。
涉及谢辞的生死,江横异常敏锐。如果鹿鸢不想医治为何小鬼奴去请她时,她来的如此之快,她大可以等谢辞血流干了再来。
她是在见到谢辞之后,下定的主意。
江横目光笔直地望向少女,言辞恳切,“请小神医,救我师兄。”
鹿鸢盯着江横的脸庞看了半晌,很好看的一张脸,她并不讨厌江横。
不过,她依旧皱着眉头,语气冷漠,“你是他师兄,那你可知他是从何时修炼魔族秘法离神天授的?”
江横面色不改,内心无语:“……”
他怎会知道这些原著都没提半句的剧情!
甚至都不知道谢辞身上有魔气!
他以为紫色雾气只是技能特效罢了。
还是听鬼修们说‘此子与晏西楼一样,都是仙魔双修的奇才’。
鹿鸢道,“我师尊遍游修仙界与幽都、神庭三界,曾与晏西楼见面三次,只在他身上见过此种奇术,世间竟有人能在修炼修仙界的玄门道法的同时,还能将魔界至高秘法修至圆满。”
说着,少女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不是记忆中的容貌,却还是让她心中惊骇不安,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藏在袖中的手掐了银针,视线在谢辞身上停下片刻。
鹿鸢转身询问江横:“你这位师弟,到底是何人?”
第62章
短短一日, 竟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变数。江横脑袋嗡嗡直响,看着魔气缠身的谢辞,他一时间无法回答少女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