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玉无言,撩开一侧纱帐透透气,接过醒酒汤一口灌下去。
“头还疼?”李淮关切地问,拿起一旁的丝帕为他擦嘴角残留的醒酒汤。
雪白的丝帕将那点儿褐色的汤汁全部吸干,又悄然移到近在咫尺的唇上,挠痒一般扫过抿在一起的唇瓣;扫到一半,李淮的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扯进男人怀里。
酒气已经散了大半,醒酒汤的味道占了上风,淡淡的甜味在二人之间散开。
李淮熟练地红了脸,乖顺地靠在他怀中,抵在他胸前的手腕轻轻摇晃,柔软光滑的丝帕一下又一下地滑过他的喉结。
言时玉眸色一暗,盯着李淮的同时,抬手抓住作乱的丝帕,慢慢地从那只白玉似的手中抽出来。
丝帕被甩到身后,那只手自然地落在腰间,他凝视着怀中人红透的脸,回想起那几句所谓的“酒后真言”。
“骗我要付出代价的。”言时玉幽幽开口,目光有些危险。
李淮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一双明眸深情款款,泛红的脸贴到他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说:“随你处置。”
话音刚落,言时玉便开始处置他了。
那只大手一动,李淮顿觉不妙,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言时玉不愧是言时玉,总有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求放过,但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李淮无力地瘫在言时玉怀中,意识正在慢慢回笼,不久前说过的荒唐言语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多亏下过雨有些凉快,否则他的汗一定会把中衣打湿。
“我帮你更衣。”言时玉把他抱到床上,捡起那条丝帕擦了擦手,起身去取了一套新衣,为他换上。
待衣服穿好,李淮才缓过神来,顶着一张更红的脸,不敢看言时玉,尤其是不敢看那只手。
这、这也太过分了!
他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
言时玉的酒劲儿彻底过了,瞧他赌气的模样,莫名觉得有趣,伸手去扳那瘦弱的肩膀。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李淮皱着眉头转回来,幽怨地盯着他。
言时玉轻声问:“不舒服?”
李淮:“……”
他是喝了假酒脑子坏了,还是被人夺舍了,怎么能问这个!
见人不回答,言时玉点头:“那就是舒服。”
“你、你别再说了!”李淮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实在不行就翻窗出去好了。
他捂住发烫的脸颊,抬眼看言时玉——他竟然在笑。
真心的笑。
不同于往日的冷笑和讥笑,他的眉眼温柔,嘴角扬起一道赏心悦目的弧度。浅浅的笑容将冰冷和戾气尽数覆盖,好似一阵柔和的春风,又像一道和煦的阳光。
李淮愣了一瞬,指了指他的笑容,含情脉脉道:“言时玉,你笑起来真好看。”
笑容顿时消失。
李淮“哼”了一声,想起赵岐送补品的事。
“赵大人送了我一堆补品,一直叮嘱我注意身体。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母亲,也就他如此关心了。”他感慨道,故意重重地叹气。
“补品?”言时玉不屑地挑眉,冷冷道:“没毒吧?”
“不知道啊,你喝的醒酒汤就是用他送来的东西煮的。”李淮懵懂地凑过来,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然后一脸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见言时玉欲言又止,李淮高兴地笑起来,“我逗你的,太医挨个儿检查过,没毒的。”
一番玩笑后,几近黄昏,言时玉身为臣子该出宫了。
“不如你今晚留下来?皇宫大得很,我可以为你安排一座宫殿居住,省得你来回跑。另外,你住在宫中,我们见面也方便。”李淮抱住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头,小声提议道。
“你知不知道允许外臣留宿内宫意味着什么?陛下,您真的要当昏君?”
言时玉肩膀一动,让他的手和下巴落了空,起身整理好衣冠,回身垂眸看向跪坐于龙床的皇帝。
他仍是那副赤诚天真的模样,歪头看过去,满不在乎道:“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也不在乎当昏君还是明君,我最在意的只有你。”
他坐直身子,一双眼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温暖的光,随后又将这温暖传给对面的人,开口说出不知强调过几次的话,“我最在意的只有你,言时玉。”
言时玉移开视线,忽然道:“你还没去过藏书阁吧,我带你去看看。”
宫中的藏书阁收藏了几十万卷好书,李淮一直都想见识见识,奈何没有一个好理由,此刻得到言时玉的邀请,赶紧答应。
藏书阁在御花园东边,入夜后每层都会点灯,从外面看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