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血迹,鲜红而妖冶。
即使被他发现,她却依然不松手,见她还不要命地用力,贺玄渊一把掰开她的手,将瓷片扔掉,捏紧她的手,怒道:“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手了!”
虽然只是扫过一眼,贺玄渊却依然看出了伤口极深,怕是他不拦着,她的手会被自己废掉。
剧烈的痛楚,让温怜找回了些理智,只是贺玄渊的靠近,依然勾着她心里的那根弦,在她脑中泠泠作响。
她难耐地挣扎,但贺玄渊却不敢再放手了。
意识逐渐回笼,心底的怨恨、不甘、悔恨便如潮水般一浪一浪地将她淹没,温怜咬着牙,虽然知道贺玄渊和当年的事情无关,虽然知道他当年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她忍不住不迁怒!
她的母亲,最爱她的母亲,是被他的父亲羞辱致死的!
“放手!”温怜声音虽暗哑,但言辞却坚决。
贺玄渊一愣,如果说之前在庆功宴上,温怜是对她闹脾气,那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冷淡了。
他手上力道不减,声音却不自然地轻:“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让温怜浑身一震,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什么意思?贺玄渊难不成早就知道了?是知道她父母被周帝害死?还是知道周帝一直在觊觎她的身体?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正想开口问,然而刚刚身体里那股被逼退的躁动和火热,在情绪波动之下,再一次如燎原之火席卷而来,这一次,比之以往的冲击,更为猛烈。
话未出口,温怜双腿一软,浑身无力地垂向地面。
贺玄渊眼神一缩,犹豫一瞬后,将她拦腰而抱,禁锢在怀里。温怜残存的意识,抗拒地推着他,但却毫无作用。
贺玄渊将她按在怀里,垂眸低声道:“我不碰你。”
“哈哈哈哈!”一道嘲讽的怪笑声响起。
周帝听到贺玄渊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阴毒的眼神看向贺玄渊怀里的人,冷笑道:“你不碰她,那她就只有等死。这般尤物放着不碰,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从未将温怜看做是一个人,话里话外,不过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贺玄渊脸色阴冷,抱着温怜朝他一步步走去,周帝心里一紧,捂着手臂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涨红了脸,虚张声势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
“啊——”威胁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便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
他的腿,竟活生生被贺玄渊一脚踢断了。
剧痛之下,周帝瘫倒在地上,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平日里就算咳嗽一声就有太医护着,何曾受过这种伤?他崩溃地看着自己折了的腿,双手在空中比划,碰也不敢碰。
“贺玄渊!”周帝猩红了眼,厉声叫嚣:“我让你——”
“啊——”又是一声惨叫。
他的另一只腿,也被贺玄渊踩住了,而且还在不断用力往下压。
“儿啊!别别别……”周帝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张老脸哭的涕泗横流,如枯木般的手抓着贺玄渊的衣角,看着贺玄渊乞求道:“为父知道错了,为父再也不乱说话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性命危急关头,他主动放下了自尊、垂下了高昂的头颅。然而他的话,却让贺玄渊心里一阵冷笑。
放过?怎么可能放过?那当初谁又来放过年幼的他?放过那可怜的龟兹国公主?放过为国捐躯的镇国公?
他刚刚,又何曾放过温怜?
贺玄渊只觉得可笑,毕竟,他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的脚不断用力,感受着脚下瑟缩的身体,看着周帝惊恐交加的眼神,他漠然道:
“晚了。”
说完,“咔嚓”一响,腿骨崩断。
周帝的惨叫,响彻整片竹林,然而却无人响应,唯余一直在外面的冯令,惊恐地看向最上方的阁楼,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听着楼梯传来响动,他小跑着上前,低着头站在一旁,恭敬而敬畏:“太子殿下。”
贺玄渊按着在怀里乱动的温怜,冷声道:“解药。”
虽是这般没头没脑的话,但冯令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贺玄渊的意思。想起刚刚的惨叫,他心里忍不住发毛,感受到贺玄渊看向自己的冰冷目光,他硬着头皮道:
“陛下让咱家准备这药的时候,就从没要过解药,所以……”
“别动了。”贺玄渊低声说了一句。
冯令一愣,下意识抬眸,只见贺玄渊的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只是那人被黑色的衣服包裹,看不清楚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