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呢。”
一阵尖锐而略有毛刺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竹林十分渗人,温怜心里一紧,差点儿将手上的灯笼扬翻。
身后,冯令笑意盈盈地盯着温怜,幽幽的烛光晦照得他的脸暗不明,那似乎黏在脸上的笑意,也染了一层诡异。
如此阴森恐怖的环境中,温怜头皮一阵发麻,怯声道:“原来是冯公公,您怎么回来这里?”
冯令提着灯笼缓缓上前,眼睛紧紧盯着温怜,似看待宰的羔羊。温怜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深宫之中,常有传言,说是前朝某位妃嫔死的凄惨,常常附身于无根的太监身上。
温怜本是不信,现如今在这里见到了面容诡异、行为奇特的冯令,不免心里有些犯怵。
温怜紧紧拽着灯笼,忍着往后跑的冲动,声音颤抖:“冯公公,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呢?”
冯令一笑,“这前面不远就是陛下的阁楼了,陛下见底下有人提着灯笼闯入,命我来将人赶走。”
听他如此说,温怜这才放下心,赶紧低头道歉:“是温怜不识路,冒犯了陛下,我这就马上离开!”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走,却不想被冯令一伸手拦住了去路。
冯令看着面色受惊的少女,不禁勾起嘴角:陛下一路布好的棋子,就是为了引她过来,怎么可能让她现在跑了?
看着温怜不解的眼神,冯令反问:“温小姐可是在找九公主殿下?”
温怜眼里一亮,“正是!”
仔细一想,若是贺欣悦真的决定和亲,那必然要和陛下商议,温怜试探地猜测:“难道欣悦在此处?”
冯令笑而不答,笑着看向温怜:“温小姐,跟杂家上去吧。”
说着,竟直接提着灯笼上前带路了。
听他说上去,温怜下意识抬头,望着远远的阁楼。那最高楼上似乎有一个人影,见她朝上望去,竟一瞬间闪没了影。
温怜看着冯令的背影,迟疑了。
不过,想起刚刚大殿之上的贺欣悦,她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不管如何,也不能让贺欣悦替她出嫁!
远处,周帝见温怜跟了上来,眼神瞬间暗了,连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哑了。
“药准备好了吗?”他看向桌上的那杯茶。
第28章 旧事
杜衡默默地跟在贺玄渊身后, 始终与他保持一丈的距离。这对一个贴身护卫来说,显然是有些不太尽责了。
然而,杜衡却不敢上前——自温怜被谢蔚尘救了之后, 贺玄渊浑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若是在以前, 他还能装模作样地插科打诨, 上前说两句俏皮话,但是如今, 他也只敢在后面缩着身子。
他自幼跟在贺玄渊身边,亲眼看着贺玄渊对温怜从一开始的小心呵护,变成现在这般冷漠无情。但其中的缘由,就连他都搞不懂贺玄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脚步有些不稳, 杜衡心道不好,赶紧上前,“殿下不要生气,漠医说您现在还不能——”
“闭嘴!”贺玄渊脚步一顿, 冷冷打断他的话。
杜衡:得, 又在一个人生闷气了!
许久, 贺玄渊伸出手:“把药给我。”
杜衡不安地踟躇,迟疑道:“漠医说,这药不能吃得太频繁, 会……”
后面的话, 被贺玄渊冰冷的眼神冻在了嘴里, 说不出来。杜衡无奈,只得从怀里取药。
回来时装满的药, 如今不过半个月, 已经用了一半多,杜衡心里心里微叹气。贺玄渊过去残留在身体里的毒素, 虽说早已在漠北三年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可这身子,却被毒素折磨得十分脆弱,若是平时的稍微风吹雨打倒也没什么,但最忌讳的就是生气!
只是,每一次见到温怜,贺玄渊都会忍不住生闷气,甚至连他提起温怜,贺玄渊也会十分不满。因此贺玄渊这短短半个月用的药,比过去三年用的还多!
然而贺玄渊是东宫太子,显然不可能不住在皇宫,不可能不见温怜,杜衡忖度片刻,道:“殿下,这药不防让漠医再送一些来吧。”
贺玄渊看白痴一样看他,“还嫌现在麻烦不够多?”
国内国外、宫内宫外都有无数眼睛盯着他,若是这药被人截获了,那他可算是亲手把自己的把柄递了上去。
杜衡被他一噎,支支吾吾小声嘀咕:“那总不能不去见温小姐吧……”
贺玄渊双眼危险地眯起:“你说什么?”
“没什么!”杜衡拨浪鼓似的摇头,眼神极其坚定:“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