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温心绵嘲讽一笑,朝着脸色阴沉的贺玄铭道:“当年若不是你装疯卖傻,早就和你娘一样魂归西天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还真是个祸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
此话一出,箫菱和贺玄铭心里一震。
“皇后娘娘!”箫菱慌得直接跪在她面前,不知不觉早已吓得泪流满面,“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殿下一条性命,我们给娘娘当牛做马,只要娘娘一句话,我们做什么都行……”
贺玄铭麻木地看着这一幕,母家无势,自己无权,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任何人都能踩他两脚。这么些年,若不是温怜一直在他身边,他早就不想活了。
“箫姨,算了吧。”贺玄铭自知毫无活路,漠然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冷冷地看着温心绵:“是我棋差一着,我认输。”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不!”箫菱尖叫起来,她猛地冲上前将酒杯打落,抓着贺玄铭的衣袖,神情癫狂:“殿下,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忍了这么些年了,何不再忍忍呢!”
“说的对。”温心绵悠闲地站在一侧,玩味地看着来这一幕,仿佛是在看戏,他朝着面如死灰的贺玄铭一笑,面带嘲弄:“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一条生路。”
“温怜,你们不是一直背着我来往吗?”
“你若是想活命,现在有两条路。”
“要么你现在就去杀了她。”
“要么,你就娶了她,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看着贺玄铭迷惑而警觉的神情,温心绵心里冷笑。
她的儿子,她自然最是清楚。
若是她杀了温怜,那贺玄渊怕是一辈子都会恨她。
既是如此,那就只好,毁了她。
整个东宫连一个宫女都没有,贺玄渊的洁癖甚至已经到了连一丝污尘也受不了的程度,若是温怜嫁给他人,那就算贺玄渊再喜欢,也没办法接受一个有夫之妇。
“一旦她怀上了你的孩子,我就放你们离开,如何?”
温心绵望着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贺玄铭颤抖地闭上眼睛,“好,我答应你。”
第45章
腊月二十八, 隆冬,大雪纷飞。
镇国公府的正厅,高大的黑檀木系满了白绸, 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 随风飘动。
厅内摆着两副棺材, 黑沉沉、阴森森。
棺材前,跪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她身量小,宽大的麻衣披在身上,仿佛被人强行裹上了一层被单。
然而这“被单”却挡不住满天的风寒,那孩童的一张小脸早已冻得惨白, 嘴唇青紫,眼神呆滞而麻木。
“喏,前面跪着的就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小姐,爹娘死了, 连一滴泪也没有, 一会儿你就在她旁边哭就行了。”
“这……一夜之间父母全没了, 这得多大的煞气!这活儿我可不干!”
正厅一角落,一丫鬟和专门哭丧的婆子念叨。
“诶,定金都给了, 你怎么突然就撂挑子了?”
“之前还以为只给镇国公哭丧呢, 没想到突然就加了一个镇国公夫人, 干我们这行的,也要忌讳一些。”
那哭丧的婆子把袖里的钱袋子掏出, 恋恋不舍地塞到那丫鬟手中, 正打算转身走人,突然惊觉偌大的镇国公府, 几乎寥无人烟,心里奇怪。
“你们镇国公府的人呢?连一个哭丧的都没吗?”
“唉。”那丫鬟叹了一声,“两年之内,老国公、老夫人、将军、夫人全没了,府里就剩下小姐了,不知是哪个传小姐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是小姐把人家里人都克死的,底下的人就全跑了。”
“……”
树倒猢狲散,纵使曾是京城第一家的镇国公府,也不过是瞬息之间,说倒就倒。
角落的嘀咕声渐渐远去,温怜垂着头,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她才不是天煞孤星!
她才没有克死父母!
可是……真的好冷啊,这么冷的天,娘亲怎么狠下心跳到井水里?又怎么忍心弃她而去?
温怜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僵硬而麻木的手脚一时站不稳,又直直地跌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天寒地冻,把疼痛都给冻僵了,细密的刺痛从指尖传至全身的各个角落。
好冷,好痛,好想要娘亲像昨晚那样抱着她。
娘亲在冰冷的井水里呆了那么久,她会不会也很冷?
她重新爬起身来,趴在棺材上踮着脚尖,由于身量不够高,只能隐隐看见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