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闲点点头。戚氏把小外孙放下,叮嘱他不要乱跑。颜闲走到外面空地,看着孙耀光被打板子,他心里也说不上有多快意,只是觉得他被打的样子也很可怜,并且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和那只老鼠并没有什么不同。
颜闲又跑回了娘亲和姥姥身边。
洪侃有心在穆宴辞面前显露自己的断案本事,不等孙耀光挨完板子,便审问起了李寡妇。
李寡妇听到外面那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心中惧怕不已,忙把事情招了。
原来孙耀光一早看上了颜娘子的美色,想收为己用,奈何她身边有两个得用的护卫,他找不到下手之机,便想借着钱六之死,诬陷颜娘子,迫使她就范。谁知此计不成,孙耀光和钱王氏的奸情反倒被钱东来抖落出来,孙耀光挨了九十板子。斗金牙行的生意一落千丈,孙耀光整日借酒浇愁,把所有的不顺都推到了颜娘子身上,便琢磨出绑架她儿子来逼迫其就范的法子。
穆宴辞周身的气压渐冷,一旁的洪侃不禁打了个寒噤,于是他讨好地问道:“禾同知,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禾同知?
圆青抬眸,疑惑地看向穆宴辞。
两人视线隔空对上,她的动作很轻,还戴着帷帽,可穆宴辞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此时孙耀光已经挨完板子,被拖回了大堂。
穆宴辞冷冷地瞅着趴在地上的孙耀光,寒声道:“孙耀光,你绑架、虐待孩童,意图强|奸良家妇女未遂,又与李氏通奸,前番牙郎钱六之死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你与钱王氏通奸,今数罪并罚,仗一百,判处斩立决。”
孙耀光双目圆睁,惊骇不已。
他这就要死了?不、不可能。
“颜娘子青春正好,小人怜惜她春闺寂寞,欲纳她为妾,且颜闲又没有少一根毫毛,小人罪不至死啊,大人,求大人开恩。小人定会知恩图报,为大人鞍前马后,绝无怨言。”孙耀光大声道。
圆青听得眉头蹙起,伸手捂住了颜闲的耳朵。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这颜娘子到底生得是何模样?怎么勾得这男人一个个的都为了她神魂颠倒,以身犯险?”
“我听说颜娘子生得跟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难怪马三、朱公子和孙耀光都想染指呢?”
“她没丈夫吗?她丈夫不管的吗?会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
“难说。这么好看,又没有男人在身边,说不定还真是人尽可夫的暗娼……”
……
戚氏沉着脸。
圆青呼出一口浊气,谣言在哪儿都能杀人,也想杀人,但她没错,她什么都没做,她凭什么要觉得羞耻?她单薄的肩背挺得笔直,似一朵不染凡尘的清莲。
堂内,洪侃听见孙耀光的暗示,有些意动。他一个偏僻地方的知县,捞不到什么油水,孙耀光家产颇丰,估计能大赚一笔银钱。
于是他小声和穆宴辞商量,可否改为斩监候,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有了这笔银子,可以改善太平县穷苦乡镇老百姓的生活,也算是劫富济贫。
穆宴辞听到百姓的议论声,心底漫起一股躁郁。他弯腰,伸手取了旁边一个值班皂吏的杀威棒,对着孙耀光的脑袋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冷哼道:“洪知县倒是会盘算!若是人人都如孙耀光这种淫|虫这般,犯了事,花钱疏通,斩立决改为斩监候,斩监候再改为坐几年牢,最后又堂而皇之地出来继续祸害百姓,我大晋朝的律法威严何在?”
堂外百姓纷纷点头,夸穆宴辞说得对,就该严惩这些作恶多端的人。
洪侃面上讪讪,只好作罢,命人把孙耀光拖下去,再打一百大板,三日后行刑。
孙耀光大喊饶命,又说李氏的荷姐儿是知州老爷的爱妾,他亦算得上荷姐儿的干爹,算起来也算是亲戚,荷姐儿若是知道自己不明不白地冤死了,定会给自己申冤雪恨,云云。
李寡妇却很沉默,她知道自己的荷姐儿在夫家并没有什么地位,不过是衣食不愁罢了,自己偷人的事情将来传到州郡去,就连荷姐儿也没脸。况且,钱王氏被打了九十大板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她这八十大板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李寡妇沉默地受了八十大板,小命去了半条。
而孙耀光则因为之前就挨过九十大板,多少有些伤了底子,将才已经打了二十大板,这会子再来一百大板,就是铁人也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