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就等得不耐烦, 听见说苦主来了,忙自觉往两边让出一条道儿来。
圆青等人便朝前走去。
谁知胖大婶也跟了上去, 似是不信他们真是苦主,大声嚷道:“你们别被他们骗了,犯案的人是斗金牙行的老板孙耀光和李寡妇,他俩通奸,和他们有什么相干?孙耀光的正经娘子和小老婆们都没来闹, 她又是孙耀光哪门子的妻室?”
围观百姓有一脸茫然的,也有哄笑的。
圆青虽然有些不喜, 倒也沉得住气, 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哪儿都有, 她不屑和她在此时纠缠不清,误了大事。
戚氏却见不得女儿受辱, 当即就怼了回去:“哪里来的泼妇,就敢在县衙门前满嘴喷粪?孙耀光和谁通奸, 都和我们没关系, 我女儿清清白白,你再多扯一句难听的, 老娘就告你诽谤。”
大堂前,穆宴辞外耳动了动,依稀听到了颜大姑娘的嗓音,他睁开双眸,朝张三丢了个眼色,张三会意,即刻转身出去外面察看。
胖大婶继续骂骂咧咧,态度越发恶劣。她的儿子、儿媳都围上来帮腔,推搡戚氏,总之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圆青他们是孤儿寡母。
圆青护在前面,冷声道:“我们真是此案苦主,孙耀光绑架了我的儿子,你们若继续这么无理取闹,我只能报官处理了。”
胖大婶一怔,似是有些怀疑她话中的真假,但随后又继续嘴硬道:“我又没打你,就算打了,又没有打伤咯,你去告官啊!实话告诉你,我男人在县衙里当总捕头,我会怕你告?”
圆青眯了眯眼睛,扯唇一笑,“很好,那就请你等着罢!希望你的总捕头丈夫不会因此而丢了差事。”
胖大婶怕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这威风逞得有点太过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句软话时,却见一位佩刀的锦衣卫走了过来。
张三一见颜娘子等人,忙笑道:“就等娘子呢。您总算来了。”说着冷冷地瞪了一眼胖大婶。
胖大婶心里一紧。
圆青朝张三一颔首,懒得看胖大婶一眼,扶着戚氏往里走。她的脚疼得更厉害了,她蹙起黛眉,默默忍受着。
他们走到大堂前面,孙耀光和李寡妇在地上跪了大半个时辰了,见他们来了,李寡妇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但圆青戴着帷帽,什么也瞧不清,不过单看身段,确是个好的,当得上一句玲珑有致。
穆宴辞漆黑的目光看向圆青等人,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圆青感觉到她的视线,冲他遥遥一颔首。
穆宴辞微不可查地回了颔首礼,淡声道:“苦主一家都是妇孺老弱,赐座。”
洪侃一愣,尔后忙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人来,快给苦主一家搬椅子。”
李四很有眼力劲儿地给圆青搬了一把圈椅,让她坐下,圆青道了谢,款款落座。另有衙役给戚氏搬了一把圈椅。
那胖大婶一家三口挤到了前头,见圆青等人居然被赐座,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会连累你们爹丢了铁饭碗罢?他会打死我的,怎么办?”胖大婶小声尖叫道。
她儿媳也是一脸担忧,“再看看。娘,实在不行,咱们就赔礼道歉,跟公爹的差事比起来,咱们的面子能值几个铜板呢?”
胖大婶点头,紧张地看着前方。
只见知县大人洪侃照例是先问了一番犯人的基本情况,以及犯案动机,孙耀光支支吾吾说:“小人是气不过,钱六到底是小人的亲生儿子,小人一想起他惨死,就白日茶饭不思,夜里睡觉不香,一时想魔怔了,这才、大人,小人知错了。”
穆宴辞冷冷地嗤笑一声,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洪侃听到。
洪侃一怔,心里莫名一紧,脑子飞速运转,猜测可能的正确答案,忙斥道:“胡扯。钱六之死,不是已经查明是钱东来所为吗?你如何又攀扯颜娘子?到底有何阴谋,还不从实招来!”
颜闲听见孙耀光的声音,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陡然惊醒,他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圆青心疼得不行,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手。
穆宴辞墨黑冷淡的视线落在圆青的动作上。
堂下跪着的孙耀光只一口咬死是为了报仇,洪知县见他油盐不进,只好下令打他二十板子。
孙耀光被衙差拖下去,啪啪啪挨起了板子。
颜闲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圆青小声问他:“崽崽,想不想看坏人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