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是,殿下。”
除夕这天清晨,京城迎来了永安十九年入冬以来的初雪。
过小年以来,太子府便开始大扫除,张灯结彩,渐渐有了过年的氛围。
闲哥儿的学业也宣告暂停一段时日,等年后再重新开启。
穆宴辞忙里偷闲,给儿子画了九九消寒图,小家伙每日都会准时用毛笔填满一笔。
小家伙穿着厚实的出风毛棉衣,他还央求姥姥给他养的三只宠物,翠果儿、汤圆和小板栗都裁了一身新衣裳,颜色鲜艳,可爱得紧。
傍晚时分,穆宴辞带着颜圆青、闲哥儿一家三口进了宫,出席乾清宫的家宴。
家宴没什么意思,规矩多,圆青和崽崽埋头吃了不少御厨做的食物。
穆宴辞心思重,没怎么用饭,不时看一眼媳妇儿和儿子吃东西的模样,墨黑眸光稍稍一松。
珣帝心情愉悦,不时逗闲哥儿说几句话。
“穆晟钧,听你父亲说,你的老师是丁翰文,你跟着丁翰文,都学了些什么呀?”
闲哥儿放下手中的鸡腿,用热巾帕擦了擦手,揖道:“回皇爷爷,老师教了孙儿四书中的《大学》篇,孙儿已经能完整背诵。皇爷爷要听孙儿背诵吗?”
珣帝笑起来,转了转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沉吟了几息,“好孩子,你便从‘虑而后能得’开始背诵罢。”
尤皇后从头到脚打量了闲哥儿一眼,不觉眸光一亮。
心里忍不住酸溜溜地想,没想到太子这个野种和太子妃这个小贱人倒是生了个齐整孩子。
她恶毒地希望眼前这个玉雪可爱的孩子背不出来,当众出丑,她嘴角噙着一抹幽冷的笑。
圆青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唇,心莫名被提溜起来,这是崽崽第一次在皇祖父面前展露自己,也不知他能不能顺利过关。
虽然崽崽平日里学东西都很快,但似这般从中间提取一句,叫他接上的,却是没有过的。
她拽了拽旁边男人的织金广袖,向他递去一个忐忑的眼神。
穆宴辞握住姑娘的柔荑,轻轻捏了捏,朝她微微颔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放宽心,儿子可以。
宴会厅骤然安静了下来。
卫王世子穆润尧坐在角落里,也抬头看向闲哥儿。
他突然很想知道,颜圆青和穆宴辞生的儿子,资质到底如何?是否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亦或者只是一个小傻子?
他旁边的靖王世子穆润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终于能够下床行走。他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冷冷地盯视着闲哥儿。
在他眼里,这个小家伙很是碍眼,他看着人家小小的一团,幻想着用手把人掐死的场景,唇角牵出一抹渗人的微笑。
所有皇室成员都以探究的目光望向闲哥儿这个皇嫡长子,众人心态各异。
只听小家伙脆生生背诵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
圆青提留着的心稍稍回落,崽崽果然聪颖,竟然直接就接上了。
尤皇后的脸色则越来越阴沉,这小崽子脑子怎么长的?才多大啊,怎么就口齿如此伶俐,记性也忒好了罢?便是十岁的孩子,恐怕也比不上他。
帕子几乎都要被她绞烂。
卫王世子穆润尧心底升起一股嫉妒,这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本该是他和颜圆青的孩子才对,都怪穆宴辞,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双手握拳,指甲嵌进肉里。
珣帝脸上笑容大盛,频频点头,凤眸亮晶晶的。
这孩子钟灵毓秀,将来必有一番大的作为。
大晋朝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若是父皇在天有灵,知道他这一支人才辈出,该是会含笑九泉的罢。
片刻之后,闲哥儿不慌不忙地背诵完全文的最后一句话,“……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登时震惊全场。
有人忍不住鼓掌叫好,其他人也跟着鼓掌附和,登时掌声雷动。
闲哥儿又冲在场诸人一一作揖,以示感谢。
珣帝笑道:“钧哥儿,好孩子,你来皇爷爷这儿,皇爷爷有好东西要给你。”
闲哥儿看一眼爹爹和娘亲,爹爹和娘亲都点头,示意他过去,他便从席上下去,走到了皇爷爷跟前。
珣帝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美玉,放到小家伙软糯的小手中,蔼声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望你再接再厉,跟着你老师,继续好好学习四书五经,日后做个能堪大用的皇嫡长子。等你再大些,皇爷爷就册封你做皇太孙,你可莫要叫皇爷爷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