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还有别的话想说。
比如告诉她,在他的眼里心里,她有多勇敢,她就是他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女侠,他的每一次心动里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点到为止的深情留了白,徒增无穷的想象空间,除此之外,夏冉还感受到了温暖,心瞬间被填补得满满的,短发擦拂着她的脖颈,留下酥痒的触感。
凌晨一点,夏冉在沉寂已久的卧室里睁开眼,叫了几声哥,靳司让没有反应,她起身,踮脚离开卧室,从阳台收了内衣、T恤和一条牛仔长裤。
刚从鞋柜里拿出鞋,还来不及换上,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夏冉神经陡然绷开,身子僵硬到快不能动弹,对着空气叫了声:“哥?”
她祈祷不会听见任何回应,让她失望了,转瞬她就得到了一声再清楚不过的“嗯”。
斜淌过来的影子还是稳稳落在自己脚边,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近分毫。
夏冉不敢转过去,双手在两腿外侧攥紧,继续背对着他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靳司让不答反问:“你要出门?”
夏冉默了两秒,“睡不着,出去走走。”
“等会。”
身后传来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捏不准他的态度,自己的心里又像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一个给她施了定身咒,另一个催促她趁这时候赶紧离开。
踟蹰不定时,靳司让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顶棒球帽,不由分说地兜在她头顶。
夏冉迟缓地抬了抬帽檐,视线同他意味不明的眼对上,心跳突地漏了一拍,默默做了长达半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开口时的嗓音细细软软,“哥,我要不不去——”
靳司让将手揣回兜里,目光淡到像烟丝,摸不着边,打断她几乎要到嘴边的话,“这两天我教你的防身术别忘了。”
她轻轻应了声。
空气安静下来,但两个人都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司让突然又开口:“夏冉,我爱——”
还差最后一个字,夏冉却打断,“哥。”
靳司让眼睫垂落,神色不明。
“我以前特别想听你对我说三个字,可是一直没听到,但现在,不,至少在这一刻,我不太想听。”
她笑着说,“要是把最想听的话听到了,死而无憾了怎么办?所以,没说完的话你留着等我回来再说吧。”
靳司让看着她,还是说了,“夏冉,我爱你。”
夏冉心脏快要飞出去。
“以前我总以为爱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相加减,现在看来,在某种意义上,它确实能做基本的叠加、缩减。就像明天的我,只会比今天的我更加爱你一样,所以你不用觉得今天晚上听到我说这三个字后,会觉得此生无憾。人活着每天都是遗憾,这三个字未来我也会和你说无数次,它们会构成不同意义上的'我爱你'。所以——”
所以什么,他没再往下说,她已经搂住他脖子开始哭得泣不成声。
靳司让将她抱到鞋柜上坐着,指腹揩去她的眼泪,然后额头抵过去,与她鼻尖相抵,“又哭什么?”
隔了几秒,夏冉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是下定主意了?”
“但我还是害怕。”她一抽一噎,“我想活,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我都想抛开一切负担跟你一起生活。”
她总是这样,总在无意识间说些对别人来说毫无杀伤力,却对他足够致命的话。
靳司让抚摸着她的后脑,她的发丝很柔顺,容易叫人爱不释手,“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掉下了悬崖,我跟着跳了下去。”
“然后呢?”
这梦其实没有后续,是生是死这辈子注定只能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向来不屑说谎的他,却还是在这时替她编织了一个欢天喜剧的结局:“最后我们都得救了。”
第57章
顾虑和恐惧拧成的死结,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倏地解开,她沉重的躯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这种感觉让人着迷。
夏冉笑了笑, 再次抬眼, 光影将他的五官折叠,她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场真实又虚幻的梦境中。
十余秒沉默无言的对视中,她摘下棒球帽,笑着说:“我不去了。”
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乱, 靳司让下意识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他不问为什么, 一如既往的, 在某些方面张弛有度到令人放松的程度,她就喜欢这样的他, 但偶尔她也希望他能顺着话题问下去。
见他没有那意思, 她便主动坦白:“我不敢赌,好像也赌不起, 要是赌输了, 我们就没法继续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