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不能朝令夕改，也不能明说自己后悔，可是他现在确实有点儿举棋不定。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贺云沉衣衫不整，眼神诚恳又认真，立军令状似的：“臣一定能为陛下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沈闻非摸了摸贺云沉的鬓角，那里钻出来不少小碎发，洗过刚干的时候会乱蓬蓬的。贺云沉曾经跟常春要过抹头的清油，把自己整理利索了。
这样的小事，贺云沉以为沈闻非不知道，实际上沈闻非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看着沈闻非柔软的眼神，贺云沉心跳好快。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或许应该低着眼睛，可是就像是着了魔，就是要盯着看，实在是看不够。
沈闻非回过神来，刮了一下贺云沉的鼻梁，弯着嘴角：“罚不罚的再说吧，把衣服穿好，伺候笔墨。”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朝堂上得知了一件天大的事。
“贺云沉被撤职了？！”
下朝后，大臣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怎么好好儿的……他就给撤了？”
“你没听陛下说吗，是因为天牢死了个人，就是李大学士的儿子，中毒死了。”
“嘶……他杀的？”
“是他，那李公子临死前，写了个‘贺’字。”
“我倒是觉得蹊跷……他贺云沉做事，会这么没头没尾？”
“各位大人！”
众人回头，赶紧行礼：“参见赵王殿下。”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赵王背着手，温和笑道，“难得这几天天气晴朗，本王王府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不如各位大人移步王府，同本王一同赏梅品酒，吟诗作对如何啊？”
这类宴会赵王之前筹办过不少，大臣们听了这话也没拒绝，纷纷说回府换身衣服就去。赵王目送他们走了，韩雪为溜溜哒哒从宁安府出来了。
“赵王殿下，”韩雪为一欠身，笑容满面，“真巧啊。”
“正是下朝时候，世子怎么起身这么早。”
“我这人习惯了早起，”韩雪为手里折扇轻轻敲打手心，“诶？怎么不见贺大人啊？”
“贺大人事务繁忙。”赵王笑着说，“本王久闻南昭物宝人杰，终年四季如春。不知世子来了大启，可还习惯？”
“南昭的冬天也是冷的。”韩雪为一挑眉，“不过确实难见翩翩飞雪，此番前来，我倒是开眼了。”
“那不如今日世子殿下也去本王府上去看看梅花可好？”
“久闻大启雪梅之绝。”韩雪为故作犹豫，“只是……雪为若是去了，会不会打扰王爷啊？”
“何来打扰一说，”赵王背着手，“世子不必客气，今日赏梅宴，还有很多清贵人家也会到场，本王还给贺大人发过帖子，兴许贺大人也会赏脸呢。”
“如此一来，恭敬不如从命。”韩雪为一拱手，“赵王殿下，雪为先谢过了。”
“世子这边请。”
贺云沉和高隋从廊柱之后出来，看着二人离开。
“他俩还是凑到一块儿去了。”高隋叹了口气，眉头紧皱，“赵王惯是会油嘴滑舌，若让他接近了韩雪为，怕是不好。”
“韩雪为心思诡异，我一时半会儿还看不透他。”贺云沉抿了抿嘴唇，扭头说，“现在先走一步看一步，那月枝，你去查过没有。”
“死了。”高隋摇摇头，“留了封信，说自己追随李公子而去，你信么。”
贺云沉沉默不语。
“陛下革了你的职，也不算坏事，”高隋看贺云沉垂眸，宽慰道，“你现在虽说是戴罪之身，却也自由出入，就当躲个清闲吧。”
“……也是。”贺云沉扭头道，“只是这一摊子，要多辛苦你了。”
“现在刑部和大理寺也介入了，我不过从旁协助。”
“陛下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杨普堂。”
高隋一顿，说：“我明白了。不过，他也不见得能独善其身。”
“嗯。”贺云沉点点头，“你去吧，我也该去赵王府了。”
“你还真去？”
“当然。”贺云沉一挑眉，“请帖都递了，总不能驳了面子。”
高隋狐疑地看着他。
“好了，”贺云沉笑着拍了拍高隋的肩膀，“都有事忙。我先走了。”
沈闻非与他的合计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十五章 梅宴
赵王府离皇城不远，四下院落纵横交接，园中青山流水，俨然一片微型皇家园林。处处可见主人身份尊贵。
韩雪为步调缓慢，看着廊下的奇花异草，问前面带路的赵王：“赵王殿下，雪为孤陋寡闻，竟然不知为何这严冬时节，府中庭院也能这般郁郁葱葱。”
“雕虫小技而已。”赵王笑道，“这院子底下有一片温泉水，供养着这些花草，平日里也是罩着暖棚的，今日世子殿下过来，才揭开了看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