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129)

“你真的会跟我走吗?”

贺云沉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萧萧落叶,那棵香樟树已经染了金黄,风掠过树梢的时候,声音更加清脆。

他就这么看着,心里想的都是之前在勤政殿,在那扇窗之中看的框景。

“会的。”贺云沉说,“不用担心了。”

韩雪为走到贺云沉身边,跟他一起看那几棵树。

他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韩雪为。”

韩雪为扭头看他。

“其实你就是把你自己都骗进去了,对吧?”

贺云沉和他四目相对:“别再说你心里有我这种话了,别骗你自己了。”

韩雪为拧起眉头,他看着贺云沉,像是想要看穿某个很不熟悉的东西似的。

“为什么?”他问。

“喜欢可不是你这样的。”贺云沉的眼神中,没有轻蔑,没有嘲讽,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布道,很认真,很平静地说,“你对我只是欣赏,并非心有属意。”

“恨的方式有很多,但喜欢和爱,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第七十七章 征兆

其实韩雪为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

什么是非、什么对错、什么爱恨,在他心里一切都不重要,想要的就得到而已,管其他人怎么想。

但现在,在远离故土的大启,他孑身一个,听着贺云沉平静的声音,思忖半晌,扭头问:“那你呢?你爱沈闻非吗?”

“……”

就在韩雪为以为贺云沉不会回答,并且正要嘲笑他自己还不明白爱就开始教育自己时,他听见贺云沉说:“我确实爱他。”

贺云沉垂下眼睛,手搭在自己隆起来的肚子上,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化进飒飒秋风里。

“我爱他。”

贺云沉重复了一遍。

“你确定?”韩雪为狐疑道,“你爱他,还愿意跟我去南昭?你确定吗?”

爱不是拒绝另一方吗?为什么贺云沉会同意和自己离开?

“他让你献身的?”韩雪为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感觉早年间韩雪年和婉音犹在眼前,“然后你同意了?”

“当然不是。”贺云沉笑了一下,他这几天头一次笑,“你可真会编故事。”

韩雪为摸着下巴:“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走?”

兴许这几天太沉郁,那些儿女情长的黏糊事压得人喘不过气,贺云沉也着实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眼前的韩雪为正好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我跟陛下,这些年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贺云沉说,“但我始终觉得,我跟他是隔着的。”

“我看不透他,更揣摩不明白他的心思。为他尽心尽力地做事,在他身边陪着他,这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

“我做这些事都心甘情愿,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有一天,我昏了头,自己做了主,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从那以后,一切都失控了。”

王太医在正阳宫给贺云沉诊过脉后,都要去勤政殿找沈闻非报道,然后仔仔细细地回答陛下问出来的所有问题。

无非是“他最近情况怎么样”“吃饭吃药还好不好”之类的话,反正最后的落脚点一定是贺云沉,至于贺云沉腹中胎儿如何,沈闻非几乎没怎么问过。

“多关照他些,”沈闻非两颊清减了不少,眉眼轮廓越发锋利,“药上再精进些,他这几天睡不太好,你看看能不能在药上调整一下。”

“是。”

看着王太医转身离去,沈闻非心里千斤重担松了些。

他的手放在案上,手下是一封边境来的奏报。

——阿来达进犯,吴宣仑快要顶不住了。

韩雪为听完了贺云沉的“故事”,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人都坐在门口,韩雪为看着那棵在风中摇摆不停的香樟,低头一笑。

贺云沉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韩雪为说,“你就是想跑了。”

贺云沉被戳中了心里的事,一言不发。

韩雪为撑着脑袋,看着一言不发的贺云沉,开口道:“那我南昭成了你的逃难所,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你要些东西啊?”

“可惜我身无长物,”贺云沉浅浅一笑,“抱歉了。”

“这可不一定。”韩雪为收起笑容,稍微正色了些,“贺云沉,你跟我回南昭,帮我也建立一个机隐处吧。”

贺云沉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韩雪为说,“这是你做了十年的事,定是经验丰富。南昭那些人心思浮动,你也能帮我看着,就算是你支付给我的报酬。”

“我可是你舅舅,”贺云沉半是开玩笑的说,“把我留下,不会让南昭的大臣起疑心么。”

“反正你也是要在南昭远遁江湖的,”韩雪为对此满不在乎,“既然如此,遁入何处又有谁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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