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深夜他会哭唧唧地咬着书卷,说我骗他。
“明明卿卿一开始说是替夫科举的,怎么兜兜转转,受苦的还是夫君我?”
偶尔,我也有些愧疚。
但这是我的错吗?不是。
我也想好好读书,好好科举,可封建礼制它不许啊。
它只许我们学三从四德,学女戒内训,学女论女范。
这时代所有的上升通道,都与女子无关。
若女子想往上爬,有且仅有依靠男子一条路。
想通这一点后,我总是装作听不见夫君的哭诉,每每他怨念,我便如无骨蛇一样缠上去。
一番云雨后,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我本以为我和我夫君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至三年后,他高中,我功成身退。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三年。
8
夫君为把我从牢中捞出露了富与软肋。
那贪官污吏一日日变着法来家里要银子。
一开始是一个月来一次,后来一旬来一次。
再之后,日日都来。
直至我们终于什么也给不起,被莫须有的罪名投入了大牢。
镣铐加身,惨白惨白的月光并肩洒在我和夫君的身上。
我们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气若游丝,想道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这好像也不是我的错。
“你不该救我的。”
我挣扎着呻吟了一句。
“卿卿,我不后悔。”夫君虚弱地笑了笑,逐渐没有了呼吸。
我哭了。
哭着哭着,竟在泪眼婆娑中看见了狗系统。
他走过来帮我擦干了眼泪,遗憾地通知我。
“对不起宿主,游戏失败了,你没有通关。”
这不是我第一次高考失败了。
过去,没考过就没考过了。
可这一次,我却有一种由内到外的疲累和悲伤。
因为以前,输了,也只是我一个人输了。
可这一次,却是一个家族的衰亡。
而我现在方知,从古至今,像我夫君一般,一场科举定荣辱的不是特例。
而是千千万万个人。
甚至,他就是屏幕前的你和我。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场游戏,也不仅仅是一场考试。
9
“我能重新开始游戏吗?”
我一把抓住系统给我擦眼睛的手。他沉默了。
于是我挣扎。
“你可是高考游戏!高考!就算失败也是可以复读的!”
“好吧。”
狗系统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我正怀疑有诈,却见他一边做出最放荡的姿势勾引我,一边拿着匕首阴惨惨地看我。
“问:宿主爱我有多深?”
A r=a(1-sinθ)
B 化学元素 C
C 圆周率π
D 胸骨中线三分之二的左边
答错分尸,答对重来。
“我选——”
狗系统靠了过来,我迅速以束缚我手的镣铐为武器,勒住了狗系统的脖子。
“让游戏重新开始,否则的话,我也给你四个选择。”
“你想怎么死?”
A 物理阉割
B 化学阉割
C 地理掩埋
D 历史掩埋
狗系统果然又怂了。
再一睁眼,我重生到了科举前一个月。
我在刻苦读书,熬夜备战科举。而我夫君正研究着如何大赚特赚。
我轻轻拥住了他,重施美人计,央他把我写的千古绝句发出去,再一捆一捆金子给达官权贵送去。
“卿卿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活着,为了赢。”
反正这个世道,本来也是不公平的。
我改变不了规则,那我就顺从他们的规则,再利用这个规则,为自己牟利。
夫君觉得这样不好,但架不过我软磨硬泡。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他的软肋,我已然拿捏。
一个月后,贡院上上下下的官几乎都被我们打点了一通。
而我默写的那些千古绝句啊,一个月的工夫,足以流传大街小巷,江南江北。
名与才学,我们千古难寻。
利与权贵,我们同流合污。
这一把,稳了。
10
这是我那没良心的夫君第二次送我去科举了。
衙役远远就迎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不是没有看出我女扮男装,但仍笑脸逢迎,甚至亲护我入贡院。
那一年,我帮夫君中了举——烫金描黑的三个字,宋知壬。
那是我夫君的名字,虽然是我考的。
其实以我的才学,足以夺魁。但夺魁意味着要叩天子门,亲见圣上,我女扮男装会露馅,我夫君草包也会被揭穿。
那贡院的官贵们,多少要被治一个检查不严的罪。
得了,中举分配个芝麻大小的官,也凑合。
全家借势脱了商籍,不再是下九流。
夫君去接文书官印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