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记直拳,狠狠砸在杜旭的鼻梁上,杜旭瞬间鼻血直流。
“我说,放开她!”萧霁眼里的怒火,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杜旭抖着手摸了摸自己鼻子,摸到一手血,神情陡然狠厉。
他挥手,同样一拳砸在萧霁脸上。
萧霁好好一张端方如玉的脸,瞬间变得青青紫紫。
他一介文臣,哪里会是素来无法无天的杜旭的对手?眼见他还不死心,我猛地张开双手,挡在杜旭身前。“萧大人,你要打就打奴吧!别打小侯爷!”
萧霁满脸不敢置信。
我不看他,转身搀住杜旭,“小侯爷,你流了好多血,奴陪你去看郎中……”
我扶着杜旭要走,衣角忽地被拉住。
萧霁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我也流血了。”
“萧大人流血了,得去找我表妹昭和公主!对了,记得向她告状,说我欺负了你。”杜旭抽回我的衣角,带着我走向定国侯府的马车。
我局促地停在马车前,语气卑微,“小侯爷,奴身份轻贱,不够资格碰定国侯府的东西……”
“从前不够,现在够了,”杜旭笑着向我伸出手,“十二,爷替你赎身,你跟爷回定国侯府!”
终于等到了!
从萧霁手里抢来的女人,果然足够让我成为杜旭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我扭头,看向仍站在不远处的萧霁。
然后,将手轻轻搭在杜旭的手上。
7
我住进了定国侯府。
一个出身教坊司,还毁了容的女人,不受任何人待见。定国侯夫人将我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顺带着禁了杜旭的足,不给他任何靠近我的机会。
在她看来,杜旭尚未娶妻,而我诡计多端,必然会千方百计地勾引杜旭,好携子上位。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我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去搜寻定国侯贪墨赈灾银两的账簿。
并不难找。
守卫森严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一个个找过去,很快就在书房的密室里找到了它。
我转身离开定国侯府,准备去找赵翊。
夜色里,一道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拦在前方。
是萧霁。
他冲我伸出手,“阿棠,把账簿给我,好吗?”
他喊我阿棠。
他早就知道是我。
我退后一步,这些天一直在焦躁不安的心,蓦地平静下来。
我笑了,“不可能。”
“阿棠,你听我的,不要心焦,不要莽撞,”萧霁慢慢走过来,好看的眉目间凝的竟是担忧,“你刚进定国侯府,账簿就泄露了出去,哪怕没有证据,他们也会除掉你!”
“只为了除掉定国侯府,就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你的仇人是太子,是昭和公主,你不想亲眼看着他们下地狱吗?”
“阿棠,把账簿给我吧!”
萧霁停在我身前,不再向前。
只因我手中短剑已抵在他的胸口。
“萧大人,你是为了谁说的这些话?”
萧霁沉默地看着我。
眼底的情绪,像浪潮翻涌。
成婚那天,当我将他绑在喜床上,一件件地脱下他衣裳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我看不懂,也不想懂,“让开!”
萧霁抬脚,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剑尖刺破他的衣裳,血珠沿着银白色的剑身滴落在地。
“阿棠,我今夜是为你而来。”
我咬咬牙,将短剑刺入他的胸膛。
“若是为我,你今夜就不该出现!萧霁,别阻止我!”
8
定国侯府贪墨赈灾银两,致使江南数十万人流离失所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时,我正趴在窗前,扯着一束花枝的侧芽。
大理寺卿是太子赵偲的左臂,定国侯府是他的右膀。
双手都没了。
可他仍旧会好好活着,稳稳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仅凭我,想要扳倒他,几乎不可能。
赵翊也不行,他手里没有足够能将赵偲拉下马的罪证。
前方忽地传来喧哗声,我抬眼,瞧见一双用金线绣着龙纹的皂靴。
刚刚还在想着的人,快步来到我的面前,赵偲拔剑就刺了过来。
可剑尖停在我的额前,没有再进分毫。
我转眸,看向正徒手抓着剑刃,痛得满脸苍白的萧霁,一时有些费解。
他明知道,仅凭武力值,赵翊压根就伤不了我。而堂堂太子,完全没必要亲自出手教训一个出身于教坊司的女人。
除非……
“沈棠,当初孤就该亲自杀了你!”赵偲瞪着我,目眦欲裂。
果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太子殿下,”萧霁用了点力,将剑尖从我额前移开,“陛下已知晓三年前将军府被查抄,是受定国侯的诬陷,他正令三司彻查,准备替沈家人正名……您若此时伤害她,怕是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