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韩家自己心里头也清楚,当初陆萍嫁过来,并不是她父母做主,而是隔房的叔叔,这些事摊开来讲,他们自己面皮也要被扒掉一层。
这才各退一步,陆景堂将陆萍接回,韩家拿了县令的人情,也还算各有所得。
可陆芷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是自家兄长做主说的亲事,她阿爹已经过世,长兄如父,陆景贤说话,在她身上是管用的。
另外,县尊已经调走,即便没调走,当时仅仅只是个普通秀才的陆景贤,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若是他们跟陆景堂关系密切还罢了,可整个成宁县,消息灵通的,谁不晓得他们关系不睦。
景年不知道陆景贤有没有后悔将妹妹嫁去韩家,想来现在是后悔的,否则也不会将她带来京城。
可即便将她带走,她也依旧是韩家妇,是韩陆氏,而不是他陆景贤的妹妹,陆芷。
陆芷从来都不如陆景贤心思深,她看见景年和三郎,脸上表情一时没收住,流露出几分恨意。
景年觉得很莫名其妙,又不是他将她嫁进韩家的,她不恨陆景贤,恨他做什么。
虽然并不在意这一家人,可遇见这种事,依旧让人心里不舒坦。
景年面色愈沉,一张俊脸似是结了层冰,也懒得打招呼做那些表面功夫,抬脚往外走。
大姐夫昨晚同他玩笑,说让他不要妄自菲薄,哪怕在这京中,除了少数一些不好得罪的,他便是横着走,旁人也得给他让路。
他又不是螃蟹,大可不必横着走。
不过给三房的人甩点儿脸色看,却是丝毫不虚的。
与陆景贤三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前面突然斜过来一只脚,景年险些被绊了一跤。
三郎眼疾手快拉住他,陆景贤面色一变,狠狠瞪了陆景承一眼。
要说恨,他心里的恨比陆景承深得多,可耍这种小儿把戏有什么用?幼稚,上不了台面。
送出来的陆一郎等人更是面色惨白,让他们碰见已经够头疼了,这……这可怎么……
陆一郎上前几步,勉强扯出一副笑脸:“年哥儿,承哥儿他年纪小,定不是故意的……”
他倒不是有意偏向陆景承,只是觉得景年脾气软好说话,想把这件事定性为一个意外,才好糊弄过去。
“我看这王八崽子就是故意的!”三郎大怒,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三哥。”
景年拉住了他。
他走到陆景承面前,这个面相阴沉的少年,咧开嘴,朝着景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我不是故意的,五哥。”
景年也笑了:“我是故意的。”
他一脚踹在陆景承脚踝上,看着他吃痛倒地。
第362章
坐在马车上,三郎还在骂骂咧咧:“狗胆包天,给他脸了,什么玩意儿……”
方才年哥儿踹回去一脚,陆景承那个鬼崽子一样的东西,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就要跟景年拼命。
三郎跟在陆景堂身边,是踏踏实实学过点儿拳脚的,也正经实战过,收拾陆景承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更别说还有其他拉架的人,就连陆景贤自己,也使劲浑身解数阻拦。
他可太清楚了,今天他胞弟要是伤了陆景年,陆景堂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他现在还经不起陆景堂集中打压。
最后人是拉开了,陆景承不干不净骂了一堆,许多乡下俚语粗话,粗鄙不堪,陆文敬家那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听都听傻了。
还是陆景贤自己捂上了他的嘴,陆景承被憋红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景年心情很差,面无表情坐在一侧,板着脸的模样,竟有几分神似陆景堂,让人不由噤声。
三郎声音越来越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陆景复他们在想什么?不清楚咱们不待见三房吗?竟还跟他们熟络。”
陆景复就是陆文敬的二子,都是姓陆的,他们这一房的陆二郎是陆景堂,三郎便不愿意叫他二哥,见面含糊过去,私底下生了气,干脆直呼姓名。
虽说都是一族的兄弟,可人分远近亲疏,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身份地位上,陆文敬这一房都与景年他们大房更亲近。
之前陆景齐,也就是陆文敬长子还在的时候,待他们客客气气,几乎不与三房联系,陆景贤上门,家里主事的郎君避而不见,几次下来,他自己就明白了,也就不上门了。
如今陆景齐外任县令,还是陆景堂出了力气,这人一走,竟转头背着他们,跟陆景贤勾搭上了。
三郎越想越气:“得跟阿兄说。”
他们这一脉,比他年长的只有陆景贤和陆景堂,二房前几年因为一些事,差点儿跟三房打起来,他更不愿意称呼陆景贤为兄长,对陆景堂,也不叫“二哥”了,跟着景年喊“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