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长相普通,整张脸毫无记忆点,只是那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右手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室内开着空调,穿一件单衣尚且会热,那年轻人却依旧戴着又闷又不透气的黑色皮手套,诡异又奇怪。
温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之前偶尔听到的一个小八卦,十三爷据说是个左撇子,服侍过的人说他查账签字只用左手。
温垣后知后觉生出一个猜想:十三爷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
他也许是右手有残疾,或者出过什么意外,无法正常使用右手,所以被迫成了左撇子。
再大胆一些假设,假设十三爷或许并不是上了年纪的人,而只是个代代相传重复使用的代号。
十三爷的称呼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乱人听闻,它指的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默认为来赛天堂查账的每一个人。
按照这种假设的话,之前所有觉得奇怪的地方似乎就都说的通了。
所以那天上救护车之前,温垣挣扎着清醒过来和梁叔叔说了这一点,请他务必重点关注右手情况特殊的人。
果然,梁宇按着温垣提供的线索顺利在二楼的暗房了抓到了人。
“说起来,这次抓捕行动这么顺利小垣功不可没!”梁宇拍了拍温垣的肩膀,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要不是你之前画了二楼的布局图,这人狡猾地藏进暗房,我们知道有这么个人也难抓到。”
当时他们已经出警打草惊蛇,如果没当场抓住人,后续的行动只会更困难。
而梁宇在抓到了十三爷之后顺藤摸瓜,奔赴海市和当地警察联合行动,最终不负众望捣毁了一个盘踞已久的涉毒涉黑利益集团,这两天差不多尘埃落定要结案了,梁宇也才终于有时间过来看温垣这个大功臣。
虽说行动顺利很高兴,但梁宇在夸奖完温垣之后,还是严肃地提出了批评——
“刚才那是身为警察,对一个功臣给予的赞赏,但身为长辈,梁伯伯很不赞成你私自卧底的行为,鲁莽不顾后果!”
他亲眼见过当年温岭出事之后老爷子心力交瘁的模样,“你爷爷只剩你这么一个亲人,真有什么意外,老爷子怎么过得去这个坎儿!”
温垣自以为所有安排尽在掌控之中,听到梁伯伯的话,心里的那股悄然膨胀的得意被忽然狠狠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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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妄为
是啊,他不是一个人。
尽管他处处小心,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
这次是他运气好,及时发现了背后的大人物才没留下后患,但如果没那么幸运呢?
如果他没有及时清醒过来,如果来的人不是可以信任的梁伯伯,如果那个人没被当场抓到,但他或许已经暴露身份,那事情的发展还会如现在一般顺利无碍吗?
梁伯伯已经离开,温垣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江年年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默默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温垣看着她关切的目光,眼底微光闪了闪。
他想起刚清醒过来时,江年年红肿的双眼,想起爷爷急匆匆赶过来时穿错的拖鞋。
如果那个人没被抓到,大概率他会出事,他再也见不到爷爷,见不到江年年,见不到所有关心他的人,甚至,过来寻他的江年年和徐祯也会被他连累,难逃噩运。
他清楚的,那些人的手段凌虐不堪,满心满眼只有金钱。
人/命在他们眼里并不算什么,阻了他们生财之路的都是绊脚石,都要被除掉。
他不该,那么肆意妄为的。
“对不起,年年”,他看着江年年,诚恳而又带着悔意,“让你担心了。”
江年年摇了摇头,温垣出事以来最忧心的还是老爷子。
“以后还是别这么着急一个人冒险了,爷爷知道你出事这几天睡不安稳,妈妈劝他好几次,说要是熬坏了身子你知道了更难受,他才勉强去休息,但也休息不好,刚才还来了电话,问你醒来了没有。”
“嗯,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冲动了。”他再一次为自己的自傲而后悔,他只想着报仇,却忘记了身后还有人一直紧张他的安危,盼着他长长久久。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太痛苦的回忆一再提及也只不过是揭伤疤,江年年不想一直抓着这个事情说,主动另起话头。
江年年拉了把椅子过来,面朝着温垣稍稍坐正,“那我们现在来对对口供。”
温垣挑眉,“善意的谎言?”
他之前隐隐约约听到江年年和梁雨珍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出发点是善意的,把事实和盘托出虽然诚实,但事无巨细的后果往往是歉疚和忧心。
他也认可。
江年年点了点头,“你做卧底这个事情我没和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