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年注意到保镖都走了后才敢蹲下身,咬着唇哆哆嗦嗦地打救护车电话。
等救护车来的每一秒都那么令人煎熬。
江年年生怕不小心碰到哪里的暗伤,给温垣的伤情雪上加霜,只轻捧着他的手,小声喊他名字。
她怕他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
温垣的唇色越来越淡,苍白的脸色与地毯上的鲜艳血渍形成鲜明的对比,凌乱的灯光投射在他身上,敛去了所有的生机,他如同一具精致雕琢的雕塑,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
“擦擦吧。”徐祯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来。
江年年哭得安静,但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落,虽然周遭一片嘈杂,但他似乎能听到泪珠落下时的滴滴答答声。
徐祯递来纸巾时江年年才发觉,原来自己哭了。
她小声道谢,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努力抑制汹涌的泪珠,不愿意徒增别人的担心。
况且,她知道的,温垣也不会想要看到她惨兮兮大哭的模样的。
“别担心”,徐祯终究看不过去,出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嗯。”
救护车最后跟着警车一起来的,梁伯伯亲自带队过来控制秩序,梁雨珍也跟着进来了。
看见江年年没事她长舒了一口气,在外面等着的每一秒都很煎熬,生怕江年年和小表弟出什么事情,又怕突然进来少了在外接应的人,高悬着心不敢放下来。
只是——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没有找到温垣吗?”
她还想再问什么,却忽然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温垣,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徐祯正帮着救护人员把人抬上担架,虽然担架上的人肤色偏黑,留着长长的刘海,穿着打扮也和平常相差甚远,但梁雨珍还是认出了温垣熟悉的五官。
江年年视线紧紧盯着担架上的人,眼圈红红的,“他刚才被人砸了酒瓶,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听她这么说,梁雨珍也不免为担架上面无血色的温同学悬起了半颗心。
希望能没事吧,她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好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然,这丫头估计得钻牛角尖内疚死。
临上救护车时,温垣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朝着带队的梁伯伯张了张口。
江年年没听清他的话,却见梁伯伯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以防万一还安排了两个警察开车跟着走,保护这几个孩子的安全,而后带着几个警察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吧。
*
江年年刚开始不知道温垣在酒吧做了什么,只是大概猜到也许是在找那群混混的什么把柄,但她没想到,温垣做的事情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险。
温垣找到了混混们的聚集之地,赛天堂酒吧。
然后他买了微型摄影机,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偷偷在赛天堂做起了卧底。
他再也不想被那群混混们骚扰得不得安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处理掉这群人,让他们再也没法肆意猖獗地欺辱旁人。
温垣本打算收集完所有的证据迅速抽身,再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匿名送到警察局。
奈何江年年的出现成了最大变数,他不得不提前结束计划。
所幸手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可以当作证据,甚至这天摔了一跤还有了更大的意外收获。
温垣身体好转出院回家的这天,梁伯伯来了一趟医院,带着鲜花和一本立功表彰证书。
原来温垣在潜伏进赛天堂之后意外发现了赛天堂更大的秘密——除了私放高利/贷之外,赛天堂的这群人还在干贩/毒的生意。
二楼几个VIP包厢其实一直在秘密兜售冰/毒和笑/气,甚至这门生意已经颇具规模,阴历逢八的日子会有上面的大人物下来检查交易情况。
赛天堂里的人多称呼这个大人物为十三爷,却没几个人知道十三爷长什么样子。
温垣卧底赛天堂迟迟没离开,就是想等着逢八,然后找机会揪出来背后这人。
江年年和徐祯闯进去的那天,恰巧到了十三爷过来视察,温垣一直以为十三爷是个年纪不小的中年人。
毕竟赛天堂已经开了十几年,十三爷地位卓绝,想来是钻营了许多年,大抵是个中年人或者已经上了年纪。
所以温垣一直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天跌落在地之后,温垣并没有立马昏倒,他常年做体力活又经常健身,身体素质不错,摔倒的瞬间身体反应迅速做出了自保举动,摔下来皮肉伤重,但其实并无大碍。
他落地后视线恍惚,忽然发觉保镖身后不远处原来一直站着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