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是追踪黑衣人时发现的,原本他以为是追踪途中心神紧绷,所以感觉不到双腿的难受,但如今放松游玩,完全不需要硬撑时也是如此,那便说明他双腿的情况的确在慢慢变好。
从客栈来到这里走了小半个时辰,到现在双腿才有一点酸痛之意,还能再撑一会儿。
片刻后风晏来到一处巨大的礁石旁,这里偏僻,距离街市和居民的房屋都很远,附近没什么人,喧闹被隔绝在礁石那一边,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凌然将身上挂着的东西放在礁石旁边,而风晏向前几步,远望海面。
眼前是看不到边际的海,海洋和天空奇迹般地呈现出同一种色彩,极目远眺时偶尔会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微凉的海风迎面吹来,把长发吹得后扬,身体惬意得不想动弹。
忽然脑后一松,好像是发带被吹开了。
风晏正要回头,薄唇却险些擦到凌然的下颌,他一时愣住。
方才凌然站在风晏身侧后方,和他一起凝望远处,海风带来了满怀的兰花香,他深吸一口气,心道身在海边确实能叫人心情变好。
也不知让他心情变好的,到底是海风还是那独特的兰花香。
亦或是同行的那个人。
正吹得舒服,他余光却瞥见院长的红色发带被吹落发间,当即伸手一抓,将掉落的发带抓在掌心。
回头一看,惊觉自己已经和风晏离得如此之近。
近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风晏抱在怀里,近到稍微一低头,他的唇便能印在院长的薄唇上。
因为刚吃完一碗冰酥酪,那唇泛着润泽的水光,一改往日极淡的颜色,透着微微的粉。
像极了那传说中很好吃的北海仙桃。
若是一口咬下去,不知会不会尝到满口的甜?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都没动。
风晏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好近。
他以前其实不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便是小裴也很少离他如此之近。
可这认识没多久的凌然,将他所有的习惯与好恶全都改变。
不过也可能他的性格并未改变,之所以会不抗拒接触,是因为那个人是特殊的。
所以对待对方,自然也该是特殊的。
凌然是他唯一的特殊和例外。
他不知道应该靠得更近,还是就此退开,只好维持原状。
可气氛正好,一阵强风倏然吹来,凌然被自己的头发抽了一脸,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他狼狈地拨开头发,把长发捋到身后,又是一个潇洒快意的青年,笑道:“你的发带叫风吹落了,我一伸手正好抓住。我再帮你系上吧。”
风晏点点头,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落空,十分别扭,好像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方才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不愿意深入思考,只好听话地转过身去。
凌然温热的手慢慢地从发根梳理他的长发,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头皮发麻,几欲颤抖,被对方顺过的头发都变得很痒,好像是想让凌然再用手指梳理一次。
耳根也在发热,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风晏浑身难受。
身体逐渐失去掌控,但不是讨厌凌然的触碰。
那两只手细心地把长发归拢到一处,用发带重新系好。
风晏这才放松,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耳垂,果真烧得发烫。
他蓦地想起向词送来的话本,里面有一段剧情是仙君意外被魔尊倾诉真心,听完魔尊那长长的令人感动的情话后,仙君的脸和耳朵变得比魔尊的衣服还红。
魔尊注意到他的变化,笑着说:“你这么冷清的一个人,居然会因为我脸红害羞,还要嘴硬说不喜欢我么?”
耳朵变红变烫是真的,但那种既想要逃离,又想和凌然贴得更近的想法,又算是什么?
当初为了建立疗养院,风晏做了很多的准备,这些年来也算见多识广,自诩学识不差,更是能轻易猜出景明院中人的心思。
但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倒是当局者迷。
可能也并非是当局者迷,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只是……不愿意看清。
前路难明,他们已然身处于一个针对修真界的巨大阴谋之中,未来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之数,在此时沉溺情爱,只能误人误己。
风晏一边想着,一边席地而坐,靠在巨大的礁石上,远望海天相接之处。
凌然跟着他在旁边坐下,一起望向远处,感慨道:“院长诚不欺我。若是一直在这里生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