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凌然赞同道,他举起手臂露出手环,“那我们怎么办,真的一直带着?”
这东西跟通缉令有什么两样?
此时他们的马车已经顺利走出城门,进入宽阔的官道。
风晏没有回答,他掀开车帘,目光落在远处山上葱郁的树林中,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须臾一只飞刀闪着银光从山林中射出,极速飞向马车,正对窗口。
凌然敏锐地侧头,看着那只飞刀射入马车内。
再一看车内,风晏右手纤长双指夹住飞刀,从飞刀末端取出一张不足掌心大小的宣纸。
应该是隐在暗处的暗卫给风晏传递的消息吧。
只是风晏看完纸上的内容,罕见地皱起眉,对两人道:“我们转道去永州。”
“啊?”小裴疑惑道:“信上说了什么?”
风晏再次看向手中握着的宣纸,强迫自己舒展眉头,把纸握在掌心捏碎,伸出窗外让碎屑随风散去。
“何岫说三号黑衣人在永州失去了踪迹。”
“哦……”小裴似懂非懂。
“院长这是打算亲自去查?”凌然一针见血道:“恐怕你忧心的事不止如此吧?”
风晏抬头看见凌然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斟酌字句道:“分司办事不力,若不自己调查,只怕此生都难有脱下手环的机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把奶茶捧在手心,摸索着温暖的杯身,心中仍然感到不安:“信中还说,我之前派去永州寻药的人,在两日前彻底失去了消息。”
“什么?”小裴惊呼:“一月他们怎么会突然没了消息?他们虽然不是暗卫里修为最高的,可以前经常出去寻药,从没出过意外啊!”
三号黑衣人和一月他们都在永州消失,让小裴不得不联想起前几日看的话本里那些阴狠恶毒的反派,感觉永州就是这个超级大反派的老巢,一月他们没有消息很可能是落到了那幕后之人手中,那岂不是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凌然竖起耳朵:“寻药?”
风晏耐心解答:“何穆说同一副药用得久了,效用会逐渐变差,现在这副药是五年前制成,效果确实不如从前,所以他经常钻研一些新的药方,我便派人前往各地寻药。”
凌然觉得这是他们认识以来,院长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天。
听到寻药二字,他还以为风晏真是那些喜欢做残忍暴虐的药物实验的人。
风晏觉出凌然发问时微妙的表情,把奶茶喝完,瓷杯放回储物戒,取出账单和笔,在账单上删掉几项赔偿款,随后丢给凌然。
凌然瞧着账单,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摸着下巴道:“院长大人还真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呐。”
全然忘记他初入景明院时抗拒还钱的样子。
风晏斜倚在软榻上,慵懒地闭上眼,随意地问:“你对寻药如此关注,可是想寻找药材医好自己的灵根?”
“那是自然,”凌然把账单叠好塞进衣领的夹层内,“空有大乘期修为,却因病无法使出全力,这种感觉院长你应该能体会吧?”
“既如此,我便休书一封,让何穆帮你配药。”感同身受的风晏很干脆地提出让凌然万分心动的事。
“嗯……配药之后,我的账单该不会再添一笔吧?”听得出凌然声音中难掩的兴奋和小心翼翼,生怕账单减了又添,又被风晏坑上一把。
风晏轻轻一笑,给他吃了定心丸:“既然减了,就没有再加的道理。”
划掉一些项目之后,剩下的欠款再有半年凌然便可全部还清、离开景明院,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由人。
到那时,他再调查什么、探寻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
风晏想到此处,竟觉得心中怅然,似是不舍对方离去。
到底为何不舍,他也说不清楚。
只是凌然生性追求自由,如何会甘心一直留在景明院做一只他认为的笼中雀呢?
他本来认为凌然性格固执乖张,行走修真界手上不沾血腥已是难得,没想到对方在他发病时,不仅没有趁机跑路,或者挟持他,还会主动给他输送灵力。
那时两人手上都带着镇灵手环,输送灵力会反噬自身,凌然是火灵根,输送灵力又用灵力生火煎药,必定导致五脏如烈火焚烧、痛不欲生,但他还是做了,且不止一次。
这样的事,普通的心地善良的人可能都无法做到,偏偏是难以揣度恣意任性的一个魔修咬着牙做了,提出的回报都如此克制。
对修真界第一大疗养院院长有救命之恩,他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