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部的案台上燃着淡淡的苏合香,尉迟垣咳了一声,开始禀报:“殿下,属下审了那三人。有两个没看住,咬碎了藏在牙间的毒自尽了,但是最后一个嘴巴不言松了口,说是鼎盛阁的。”
鼎盛阁乃是个□□的地方。
听到尉迟垣的话,秦不疑笑了,“出钱买孤的命?有意思。”
他看向尉迟垣,尉迟垣微微低头,继续道:“属下已经给下面的探子发了消息,不日便能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秦不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如玉石落地,清脆悦耳,复道:“你私下再去查一查李维庸私下有没有什么古怪。”
尉迟垣瞬间站得更直:“李维庸乃是李相二子,也是您舅舅,明年便要调派回京,他……”
秦不疑的眼神转向他,尉迟垣的话语戛然而止,低头道:“是!”
“行了,出去吧。”
话落,尉迟垣正准备转身离开,但被秦不疑再次叫住。
他快速回过头,看向秦不疑。
秦不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一条细细的新鲜伤疤蜿蜒而上,堪堪止住血。
他复又道:“你再去给孤打听打听,通晓五行八卦之术的术士。”
*
雪花纷纷从天而降,将大地装点成了一片银白。寒风吹过,护送无双去往王都的侍卫铁甲黑靴,呼吸之间,从口鼻冒出一朵朵白雾。远方,夏都城墙上的守卫们点燃了火盆,火光与雪景相映,将雪面映出橘红。
车队渐渐靠近夏都的大门,城门两侧的松树已经被雪压得低头。主街道的商贩早已收摊,两旁的屋檐下,一排排的冰凌折射出月光清晖。
车队到达驿站的时候,天上再次扬起大雪。车轮滚过厚厚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几名站在驿站门口的仆役打着灯笼,照亮了前方的路。
车轮在后院缓缓停下,婆子小心地掀开了车帘,雪花飘进车厢,落在了无双翠色的袄裙上。她从车内走出,脚踩在软软的雪地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婆子为她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披风,看向她声音有些心疼:“贵人一路舟车劳顿,在夏都好好休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无双的身上。雪花飘落在她黑亮的发丝上,月光映出她面庞苍白,眼底青黑。
婆子扶着她一路往二楼走去,金线的绣花鞋尖轻轻点在积雪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足迹。
秦不疑站在不远处,看向无双有些虚弱的声音,浓密的眉毛下,目光带着大量。他的手轻轻放在剑柄上,拇指轻轻捻着银丝兰线的剑穗。
无双从下车开始,目光就若有似无的看向秦不疑,目光停留在他修长的脖颈上。那里,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敲击在她的心上。她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仿佛可以感受到那血液中蕴含的丝丝甜意。
众目睽睽之下,无双的目光艰难的从秦不疑的脖子上移开,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
驿馆的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投射在檀木家具上,墙角的香炉中泄出淡淡的香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沉浸的香气。窗外,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过,吹过窗户,传来阵阵尖锐的风声。
无双沐浴之后半卧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实的绣被。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长长的黑发发尾不过几天就开始有些枯黄,散落在枕头上。
门口处,婆子轻轻敲了敲门进来,手里托着一个食盒。她缓缓走进房间,小心地将食盒放在桌上。食盒中的蒸汽透过盖子,飘出一丝丝的香气,是刚刚出锅的热饭和几道精致的小菜。
“贵人,用点儿晚膳吧,这一路来您都没怎么吃东西。”
无双靠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难受,闻到食盒内食物的香气,不由有些恶心。
她皱眉,摆了摆手道:“拿出去,我不饿,这东西我闻了恶心。”
“贵人,人是铁,饭是钢,您一点儿东西不吃,这怎么行?”婆子好言相劝。
无双抚着额头:“让你拿出去就快拿出去,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我不饿,出去!”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秦不疑——那白皙的颈脖上浅浅的青色脉络,只要轻轻一咬,鲜血就会随着那脉络喷涌而出,温暖而甘甜。
她紧了紧喉咙,看着婆子踟蹰的身影,不耐烦的重复道:“快拿出去!”
婆子看她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烦躁之意,挣扎了片刻,拎着食盒退了出去,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只留下无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