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珩也放了筷,他看着郑心宜的眸光很平静。
江晚就更无所谓了,认真在手机上来回戳着什么。但他露出来的手太短,戳起来很费劲。
路星珩看不下去了,伸手给他挽了挽袖子。
“路星星,如果真被传出来——”江晚胃上一暖,路星珩手隔着薄薄的校服贴了上去。
江晚:“你干嘛?”
路星珩:“你说。”
江晚有事会憋着,而他又惯会强装强忍,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你这样我怎么说。”江晚抱怨了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你给我揉胃我都会打瞌睡。”
“嗯。”路星珩温声轻哄,“那你就睡一会。”
“我是觉得,你不用替我蹚这趟浑水。”江晚被路星珩揉的很舒服,控制不住半眯起眼。“这事本来就和你无关。”
路星珩:“怎么就无关了。”
江晚:“我一直觉得你是被我给掰弯的。”
路星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晚言之凿凿,说的路星珩都快信了,“如果没遇到我,你说不准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像温姨一样平安顺遂。”
“路星星。”江晚伸手揉路星珩的头,“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我肯定要保护好你呀。”
路星珩:“江兔兔,你要笨死了。”
“说得……好像喜欢你是一件多委屈的事。”
江晚不理解,“闪电,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一点温情的话么?”
路星珩语气难得沉了下来,“少给我岔话。”
“江晚,把你脑子里的水往外晃晃。”路星珩轻轻按揉着江晚的胃,“事情从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而且,我也不会遇不到你,更不会娶妻生子。”
江晚困着,问得莫名其妙,“那万一你就是遇不到呢?”
“我会去找你。”
“找不到呢?”
路星珩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江晚的额头,“脑子装上了么?”
江晚:“喔。”
江温言夹菜的手顿在了原地,江晚和路星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也只大概听到了几句“喜欢”。
江晚喜欢路星珩。
江温言手一抖,筷子碰到了手边的橙汁,他不自觉给江晚倒了一杯,端过去的时候,江晚已经有些迷糊了。
他以前给江晚揉胃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容易睡着。
江温言总觉得江晚是在装睡。
郑心宜说过,江晚从小穷怕了,说不准只是看上了路星珩的钱。
江晚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只是想想江温言就觉得恶心。虽然平时江晚会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话,但江温言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如果江晚实在是没钱,他也不是不能养他一辈子,为什么非得是路星珩。
这样想,江温言脱了外衣搭在江晚身上,橙汁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江晚手边。
江晚会原谅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坐着睡不舒服,江晚往路星珩怀里拱了拱,披在身后的外衣顺势滑了下来。
“睡了?”温祈安轻声问。
路星珩和温祈安点了下头,俯身抱着江晚往外出。江晚无意识搂住了路星珩的脖颈,嘴里咕咕哝哝说着什么。
江温言远远地看着。
那杯橙汁还留在位子上。
他以前也这么抱过江晚,江晚也会这么搂他脖颈。
江温言转身回去的时候,饭桌上的氛围算不上好,他妈妈语气很恶劣。
“那这个呢?”郑心宜从包里翻出一张药单,用手很重地弹了弹,“江晚肯定没敢告诉你们,他是抑郁症,而且已经中度了!医生都建议他住院观察!”
“抑郁症……他以后出来肯定不好找工作,工作岗位都会歧视的吧?你们领回去一个废人!”
路清辞呼吸一窒,药单顶端写的确实是江晚的名字,确诊年龄才十几岁。医生建议住院那栏,江晚自己签了拒绝。
字迹稚嫩青涩,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江晚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江晚现在才二十岁。
路清辞和温祈安都沉默了。
郑心宜润了润干哑的嗓子,“如果学校老师同学知道了,还会让他上学么?”
路清辞:“有意思么?为难一个孩子。”
“你愿意说就说吧。”
温祈安看着那张药单,忍着没哭,要知道会这样,江晚四岁的时候,她就找点关系把人带走了。
她和路清辞孩子要的早,那时候还不到三十,不符合领养条件。
路清辞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郑心宜彻底慌了。她声音都大了起来,带着嘶哑,“这事说出去江晚就不能上学了,学习再好有什么用!”
“我们言言从小人缘就好,随便跟几个同学说道说道,全校都——”
路清辞冷声打断,“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