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灵珊乖巧地应允道。
不用去看赛马,挽月便彻底在寝宫里放飞了自我,先是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日头已迟。斜阳正浓,照在东墙之上,墙边一株银杏树扇子般的金叶熠熠灼人眼。
晚膳,她便只要了些清淡的,因着午膳在淑宁郡主宫里吃的羊肉太肥腻,还喝了一碗羊肉汤。再吃些大鱼大肉下去,非得口中起溃疡不可。
南星给她舀了一碗小米粥,就着一碟子切得细细的酱菜,旁的一概不要。
不一会儿,漱玉宫里的福嬷嬷过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挽月小姐。”
“福嬷嬷您怎么亲自来了?”一看她手里的东西,挽月便知定然又是淑宁郡主派的,再这样下去,她可就真的要受宠若惊了。
福嬷嬷笑道:“方才格格想要多给您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但此次来南苑仓促,老奴并未准备太多。格格特从二少爷那里多要来一瓶,令有两个荷包,里面放的是驱蚊虫的草药,还有安神凝神的功效。这南苑草木多,格格说了,挽月小姐皮肤白皙又嫩,若是叫哪只不长眼的蚊虫叮了,定又要起大红包,到时候她的药膏就不够您用到回宫了。”
挽月忍俊不禁,更十分感念淑宁郡主的挂念,于是便同福嬷嬷道:“代我谢过格格厚爱,我的手已经好多了,明日一定就能好。”
福嬷嬷极懂规矩地没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荷包,一看便是宫里绣娘的手艺,一个宝石蓝绣柳下双飞燕,一个是蔷薇粉绣并蒂红莲开,都是吉祥喜庆的花色。拎起来闻闻,隐隐有薄荷瑞脑茉莉花的清香。
南星笑道:“方才奴婢还忧心这里树木草木多,会不会有蚊虫。回头小姐若被咬了起红包可该怎么办?这下好了,郡主想得可真周到。”
“是啊!”挽月心里更生愧疚,只可惜她自身也难保。倘若瓜尔佳氏鳌拜一族能平安度过此劫,她愿意尽绵薄之力,让淑宁郡主后半生能过得好一些。
“那咱们要出去遛遛食儿吗?您都待了一下午了,想那些骑马赛马的人也都回来了,咱们这会儿出去,一定人不多。”
挽月赞同地点了点头,“走吧!”
过了九月,秋后的天入晚得更早。临出门的时候,天边还是五彩锦缎般的晚霞,待挽月走到草原之上,已经起了风,天边变得绛紫深蓝,使人想起大漠落日的苍凉。
“小姐,您跑慢点儿!”南星在后面追着,挽月却如撒了欢的小马,这里的草比她想象得要高多了,几乎要到她的膝盖,跑起来并不容易,她却忘我地向前奔着。
不知名的小花在前方不停向她摇曳,远处安营扎寨的地方传来悠扬的马头琴声。
“是月儿吗?”
天边下的小山坡,有个少年骑在马背上,冲她拼命挥了挥手。
挽月停下了脚步,南星终于追了上来,也同她一起遥望着,“小姐,好像是马齐少爷。”
南星似懂非懂地看着小姐脸上的神情,她始终不明白,马齐少爷不是同小姐挺般配的,待小姐也真心,可为何小姐似乎总对他回避着呢?
马蹄声渐近,待临到她跟前时,马齐勒住了缰绳,“吁!”
洁白的骏马嘶鸣了一声,乖乖地停了下来。马齐翻身下马,“一下午都没寻着你,你去哪儿了?”
挽月想了想道:“我压根就没来。困了,睡觉了。”
马齐想起上午比箭时,皇上教她拉弓时的情形,箭矢过他的头顶,仿佛穿过的是他的心。有些情愫,注定如这荒草,只能任由其在心中野蛮生长。但是结不了果。
“那明天狩猎,你回来看吗?”
挽月钝钝地点了点头,“嗯,会吧。郡主去,我就去。”
马齐也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少年牵着马的背影在落日下格外孤寂落寞。
挽月面露不忍,低头抚了抚快半人高的荒草,手触及处摸到一样东西,她心头一热追了上去,“等一下!”
马齐回过头来,只见挽月手中捧着一只宝蓝色的荷包。
她转念又想,这是郡主赏赐,荷包又不是一般的物件,万一给有心人利用了,别传出不清不楚的谣言来。她可不能到头来害了马齐。
忽然灵机一动,指了指他腰间的荷包,“这是淑宁郡主赠给我的,说里面是驱虫的草药,我倒一些到你的荷包里。明儿你不是要狩猎吗?可别被叮得满头包。”
马齐欣慰一笑,“好。”
“月儿别倒了,再倒就盛不下了。”
待马齐那只略小些的荷包快装不下来,挽月才停手,看他荷包鼓鼓囊囊,挽月很有成就感似的,冲他一笑道:“看看你明日能打回多少猎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