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顾长雪打断,顿了一下后意识到自己这句“不用”有点突兀,又亡羊补牢地补充,“这三个月你一直在医院陪床,估计都没好好玩过。一会儿让师傅把你送去Pa.L会所,好好休息几晚,花销记在我头——”
“不用的小顾。”周仁心回过头,认真地说,“我是你的生活助理,拿了多少工资,就该做多少事。我还是留下照顾——”
“那你替我联系这个人。”
顾长雪从口袋里摸出写着号码的纸条:“是个姓李的道长,打通就说我遇鬼了,问他有没有空替我看一眼。这事在会所也能做——”
“在别墅也能做。”周仁心很困惑地看着顾长雪,“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去会所?”
“……”顾长雪捉着纸条突然陷入沉默。
颜王坐在他身侧,倏然笑了一下:“对啊。为什么要支开他?”
他凑过去,啄吻了下顾长雪泛起红的耳翼:“为什么?”
……因为要洞房。
顾长雪绷着脸坐了一会,最终不胜骚扰抬手按下隔窗的按钮,在周仁心和司机师傅茫然的疑问声中攥住颜王的手腕,将人扯下来。
升起的隔窗阻隔住前排人的视线,他攥紧颜王的手腕,狠狠咬上那双总是恼人的唇。
…………
暴雨冲刷着敞开的玻璃窗。
别墅里没有开灯,那几颗丁瓜瓜买来当摆设的香烛球被随意散放在卧房四处,落地的长镜随着推动吱呀作响。
世外的虚影在镜中倒映不出身形,顾长雪蜷着手指抬头时,只能看见自己孤自一人站在月光下,神情难耐地弓起脊背。
他急喘了一声后曲臂抵住镜面,额头压着手臂闭住眼。
月光顺着渗出的薄汗流淌下来,拂过大片晕开的脂粉色。
…………
颜王扣住他扶着镜框的手,齿尖磨着他的耳翼:“为什么要见那个李道长?”
他惯常稳沉平静的声音失却了方寸,动作也有些凶,引得顾长雪攥了下手,才克制下失态的声音:“如果……Herry没说谎,那个道长该能把你留下,或者……日后送我再回大顾。”
——为什么还要再回大顾?明明这个世界才是你的归宿。
颜王的下颌抵着顾长雪的肩窝,不用问出口就能猜到答案。
无非是怕没了躯壳,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忽而闭了下眼,感觉怀中拥着一捧滚烫的雪。
这雪烫得几乎掩盖掉了他本能深处留下的对雪的抵触,让他忘却自持,融化在这捧灼热的雪里。
…………
屋外的暴雨下了一整晚。
他们最初只是在床上镜前厮混,后来又纠缠进了浴室里,到最后整栋别墅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湿漉的痕迹。
顾长雪抬臂遮着眼,手肘抵着身后的餐桌,意识模糊间听到顾颜低声地唤:“长雪……”
…………
顾长雪再度睁眼时,卧室的窗户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雨幕汩汩沿着窗面流淌,倒影出满室烛火。
顾长雪缓了一会才开口:“你能碰东西了?”
“一直能。”颜王抬手挡住顾长雪猛然睁眼后凶狠砸来的枕头,将人压回怀里,“之前没说,是因为总觉得早晚得回去。”
既然如此,何必多提些无关紧要的事。
顾长雪显然不觉得这事无关紧要,阴森森地爬起身:“你还有什么事没坦白的,趁早说了。”
他身体的恢复能力一向很好,整晚的胡闹也没留下多少酸胀的痕迹。这会儿还能生龙活虎地抬膝压住顾颜的腹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某只死性不改的锯嘴葫芦。
颜王居然想了良久,像是在琢磨那么多隐藏的话里要先说哪句:“你左肩上有一粒朱痣,你知不知道?”
“我特……”顾长雪忍住脏话,威胁性地加重膝上力道,“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颜王抬手揽住他的腰,跟了一句:“我很喜欢……”
后续的话有些混不吝,他们纠缠了一阵又不得不再去了趟浴室。
出来时,顾长雪披着浴巾虎着脸,不得不框定了一下范围:“……坦白点正事。”
“那个东西响过好几回。”颜王神态自若地扶着拖把走出来,如果不看那头披散的长发,形象相当接地气。
他冲着手机点点下巴:“你一直睡着没醒,我没舍得喊。”
“…………”顾长雪才滑到嘴边的“为什么不喊醒我”又憋了回去,闷着头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来电有几十来通,绝大多数都来自丁瓜瓜,只有一通记录沉在底下,是周仁心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