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清能把玉大大方方地送给顾长雪,肯定没怀着独占凤凰玉的心思。那再往前推……
就是那位左坛长老。
江湖人。魔教弟子。意图独占凤凰玉。死于禁武令。
好像每一个特征都与“甲”可能会有的相吻合。
顾长雪沉默片刻,看向千面:“你手头上有左坛长老的书信么?”
“啊?啊!有,有。”千面慌乱地站起来,“可是得要回去取。”
“那就回吧。”顾长雪扫了眼还被钉在地上的守墓人,“留几个人下来,查查贺府,也查查这个人。”
埋尸埋得如此习以为常,这老守墓人恐怕不是头一回替贺家人“扫尾”。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重三左看右看,蹭到还红着鼻子眼睛的千面身边,小声安慰:“别难过了。想点好的,倘若这贺家真能查出什么名堂,这块肥地不就能归还于民了?”
他冲着顾长雪和颜王的背影一阵挤眉弄眼,那意思:有这俩人当靠山,你怕个鬼??
千面被重三挤着眼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顿了数秒,又真的笑了出来。
毒蝎子死了。
是司冰河杀的。
那些四处为恶的魔教余孽也死了。
是他亲自带的路。
他亲自盯着颜王和司冰河动的手,确保这些原本罪有应得,却因苍天不开眼而逃过一劫的人一个不漏地被送下地狱。
大漠里的沙匪被招安了一部分,剩余那些以劫掠虐杀为生的匪帮则被剿灭得干干净净。
西域里的官吏被清扫了一轮,留下的都是他所熟悉、所信任的那帮人。
西域这片苦荒之地,曾经痼疾缠身,药石难医。如今拔除了一身的沉疴宿疾,终于焕然新生。
……不会再有无辜者枉然丧命了。
不会再有人重蹈……他那几个旧友和小书童的覆辙了。
千面绷紧脸侧的骨骼,猛然抬起头,克制地用力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恰好看到笼着西域数月的雪,骤然间散了。
骄阳从厚重云层后缓缓行出,像天理昭彰,终得偿报。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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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州牧府时,天边还笼着久不见停的雪,回程时却暑气熏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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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半路就熬不住扯开了冬衣,呼哧呼哧喘着气,热的像条狗:“你、你真不觉得热?”
“这有什么?”司冰河横了他一眼,“陛下和王……”
他不想拿颜王举例子,硬生生把后面那个爷字又吞了回去,目光扫过旁边闲适地拢着袖的方济之:“和方老都不怕热,你怕?”
亏你还是习武之人。
千面愣是被司冰河看得自我怀疑了,心想对啊,我还是西域出身的呢——
他立即昂了下头,刚直面阳光没半息,瞬间晒缩回来。
对个屁。热死了。
这群人各个都是奇葩。
怀揣着满腹怨念,千面终于在晒成人干前踏进了州牧府殷凉的回廊。他拖着快热废了的脚步蹭回屋里,翻出左坛长老曾给他寄的书信,数量居然不少。
“大多是想指使我替他偷东西,”千面撇了下嘴,“我、呸,属下都给他回了个‘滚’字。”
先前沉浸于案情和情绪中,他居然忘了换自称,也亏得景帝仁善,不与他计较。
他也不是什么都偷的,像什么金银美人,他看都懒得看,也就左坛长老这种人会念念不忘到以公谋私,跑来找他帮忙。
顾长雪扫了几封书信:“这人的行文风格的确与蛊书中的一部分相吻合。他在江湖斗争爆发时,身处何处?”
“啊?”千面愣住,“为什么问这个?”
能对上号不就行了?这捯饬蛊书的人就找到了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重三被暑气蒸得够呛,挂着满脸烦躁蹭过来捣了他一下:“你忘了?跟你说过的,这蛊书被不止一人篡改过。”
“可……”千面懵着算了一下:吴攸、贺曲吉、左坛长老,这都已经转手了三次了,前面还有人??
他想着想着脸就绿了:“……左坛长老的行踪,属下真没关注过。魔教又不是那些正道门派,出个门还彼此打声招呼。在教内,其实还挺忌讳打探他人行踪的——对了,可以问问李守安啊!他爹当初在左坛长老手底下干过活。”
和那些一直在大漠中为恶的魔教余孽不同,李守安那帮子人是主动从良的,这十二年来又和千面一起救了三千余名沙民,按大顾的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目前正在玉城服牢役。
玄银卫很快将人带了过来,千面将问题简单说了一遍,李守安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