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皱着眉目送司冰河离开,总觉得这人不像是那种没达到目的就乐意及时收手的人,往后恐怕会很难缠。
——他不祥的预感在接下来几天里得到了验证。
司冰河的小屋不知道是不是特地设计过坐落的方位,那扇正对书桌的窗户推开,恰好与李守安的小屋前窗相对应。
顾长雪每每早晨醒来,推开窗看到的就是司冰河坐在窗边,守着烛火看书或信,听到开窗的吱呀声,他便抬起头冲着顾长雪微笑着打招呼,八风不动的笑容着实能让顾长雪膈应出心梗。
拜司冰河密不透风的盯梢所赐,顾长雪和颜王几乎没找到机会溜回官府。唯一一次成功开溜,还是大当家的夜里抱了酒找上门,非要和司冰河不醉不归。
几日下来,顾长雪便有些不耐烦跟这人天天上演隔窗对视。某日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把锁牢牢地把窗户从内部锁上。
“这么下去不行。”顾长雪烦躁地把钥匙丢给颜王,“前几天从官府带回来的这批文书里,没有和书信比对相似的。司冰河这么一直盯着,我们溜回玉城的时间和机会都有限,必须想法子缩小范围。”
他还待要再说,颜王突然抬手示意了一下。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贴到前窗边,侧耳细听。
司冰河的屋外跑来了三两沙匪,都气喘吁吁:“二当家的!又找到死城了。”
司冰河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司冰河带着几分匆匆从屋里走出来:“在哪?”
“东边,”沙匪们略微捋顺了一下气息,“按照您的吩咐,不管什么时候找到,都要先回来跟您报备一声。大家都在死城的外围等着,没人接近。”
其中有一人带着惶恐小声嘀咕:“为什么大漠里出现这么多死城?这,好端端的活人都变成了石像,大夏天的沙漠里下雪……难道真是什么天罚?”
“天……”司冰河的语气像是不以为意地想要反驳,可只吐出了一个字,又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窗外传来布料窸窣的声音,是司冰河戴上了帘帽:“走吧。”
顾长雪半靠在窗边看了颜王一眼。
司冰河离开营寨,正是动手搜他老巢的好机会。
他对着颜王挑眉,同样道:“走吧。”
去摸清司冰河的小秘密。
第五十四章
两个八百做事一贯稳妥,直到司冰河彻底离开营寨,才推门而出。
“你说,”顾长雪若有所思地问,“司冰河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究竟想讲什么?”
听语气,对方对天罚似乎不屑一顾,可中途戛然而止就有些玄妙了。顾长雪只能猜测对方是希望天罚之说流传开,所以才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颜王没接话,目光落在屋边的雪上,似乎在走神。
顾长雪长腿微动了一下,想起之前的经历,到底还是没踹上去,立在原地:“发什么呆?你不会又要犯病吧?”
颜王回过神看了顾长雪一眼:“我没事。”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顾长雪眯了眯眼睛,对这个有过无数次前科的锯嘴葫芦保持怀疑的态度,“不会真在思考天罚的真实性吧。”
颜王有那么一两秒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摇头道:“这几天,我设法在营寨里打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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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冰河这间屋子是他自己挑的地址,自己请的人造的,全程没让营寨里的弟兄插手。这屋里很可能修了密室。”
司冰河和账房先生的屋子选址很偏,颇有点离群索居的意思。颜王撬开后门,两人堪称正大光明地踏进小屋。
顾长雪环顾了一圈四周。
除了最基本的供生活起居用的家具,司冰河的小屋里几乎没有任何能暴露私人喜好的用具。
房中央的书桌上倒是堆叠了几本小话书,但看纸页崭新的状态也知道,这人根本翻都没翻,极有可能是匪帮的弟兄们硬塞过来送他的。
颜王在屋里摸索起来,顾长雪这个对机关两眼摸瞎的人只能杵在原地瞅着他东摸西摸。等了一会儿后,顾长雪随意地伸出手,也想摸摸看能不能瞎猫碰死耗子。
颜王不轻不重地拍开:“别动。司冰河在屋里布置了不少机关,能看出有没有人进他的屋子。”
顾长雪眯着眼睛哼了一声,收回手环臂靠在书桌边:“你在营寨里打探了几天,就打听到司冰河的屋子是自己建的?”
颜王顿了顿:“……的确不止。”
“按照这些沙匪的意思,他们这个匪帮原本并不入流,即便李守安带着人并入帮派,依旧在沙漠中排不上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