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陆远仰起头，卷翘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难道是要问自己，他能不能再站起来，他也不知道啊，该怎么回答？
最好不要问这个问题……
“小野，还在吗？”
陆郁年语气很轻，温和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期待。
陆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唇止不住颤抖，半天也没有发出声音。
陆郁年心头猛地一颤，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笑着道。
“我知道了……”
他四年前就知道了，只是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总希望有奇迹发生。
陆远头垂到胸前，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将所有的遗言和歉意默默留在心里……
接下来陆郁年和他说过什么，他已经开始听不清了。
恍恍惚惚地出了医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想一个人静静
到家已然是中午。
陆远望着餐桌上的保温饭盒，上面贴着心形的便利贴：“虾仁炒百合，萝卜牛腩，胡萝卜小鱼干。”
明明是爱吃的食物，沈墨特意给他留的，陆远却没有一点胃口。
失魂落魄地来许久没有住过的客房，将门反锁。
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金属相框。
身体靠着门板无力地往下滑，跌坐到地上，眼睛紧紧盯着相框，手用力揩拭边缘已经曝光的照片。
照片上三个少年穿着白蓝校服并肩坐在草地上。
最亮眼的是中间那位身材相对单薄的少年，少年皮肤雪白，头发浓密漆黑，明眸皓齿，微微翘起的眼尾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好看的可以秒杀当下最红的小鲜肉。
左边是十六岁时的陆远，梳着利落的寸头，五官线条锐利，半眯着眼，锋芒毕露。
右边将手搭在少年肩头的是十七岁的陆郁年，陆远唯一的堂哥，眉眼和陆远有七分相似，五官轮廓却十分柔和，温柔地笑着。
陆远用力咬着下唇，手越来越颤抖，胸口越来越闷，呼吸逐渐急促。
头垂得不能再低，轻轻抚摸着着相片中央的少年，颤声呢喃。
“小野，对不起……”
“对不起……”
陆远紧紧抱着相框，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不知说了多少遍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嘶哑，无力。
……
月色迷人，繁星满天。
陆远靠着门板，双眼紧闭，英挺的面庞挂着泪痕，沉沉睡去。
沈墨回到家，找了一圈，也不见陆远的身影。
“陆远？”
沈墨走向房门紧闭的客房，抬手敲了敲。
“陆远，你在里面吗？”
听到声响，陆远身体一颤，从睡梦中惊醒，望了眼窗外，已然没了光亮。
吸了吸鼻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哑声回道：“老婆，我今天想一个人睡，行吗?”
沈墨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从他和陆远在一起后，陆远从来都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陆远一定有事瞒着他。
“行，你先把门打开。”
陆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墨说，也不想让沈墨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扯起嘴角打趣道：“老婆，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和你睡又要忍不住了，你也不想看老公我精尽人亡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
沈墨配合地说着，起身走向客厅。
陆远听到脚步声走远，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陆远手扶着墙面站起身，扫见床头柜一瓶还没来及放进酒柜的洋酒，拧开瓶盖。
仰头灌了起来，他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刺痛的神经。
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或者阴霾就会随之消散。
……
沈墨换好睡衣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房门口。
陆远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之前和家里闹矛盾，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逃避自己。
沈墨很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越和陆远相处的越深，越能感受到陆远无法磨灭的心理创伤，并不像外表那样没心没肺，永远把伤痕留在心理。
他还以为他已经完全剥下陆远保护自己的铠甲和刺，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魇
凌晨十二点。
沈墨靠着门板，眼皮开始打架。
客房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沈墨头微垂，双眼刚合上。
门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啊！别，别杀我……”
沈墨猛地睁开眼睛，疯狂捶门。
“陆远，你开门，快开门！”
门内又瞬间安静下来。
沈墨依旧不放心地急道：“老公，你开下门好不好？陆远！”
“我，我没事……”
陆远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嘶哑又不安。
沈墨吐了口气，后退几步。
下一秒，抬起一脚猛踹向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