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在一段未曾料想的关系里生了惧意。
他不被世俗允许,注定只能戴上面具,虚假地活着,即使是面对动了心的人,也不配真诚。
……
夜色深不见底,他迟迟不语,歌瑟等不到答案,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感到挫败和着急。
——他并不需要答案。
他说了假话,欺骗了他。
若真只是一个跟艾瑟尔有关的涉事人员,等风平浪静后他肯定会再回来,毕竟托尔哲有他安家两年来的一切,他留恋这里。
可惜他并不是。
他是圣锡兰旧王室的最后一位殿下,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艾瑟尔·圣特兰特。
这一次离开托尔哲,他也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所以,他们是没有机会坦诚相待的。
但歌瑟承认,从艾瑟尔风波开始,他在托尔哲真正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现在就躺在身边。
分明K是个离经叛道的神职,邪气、恶劣,不尊宗教,但对他却没有过半分的不利,反而明里暗里地相助。这种无需防备又舒适的相处,很难得,又得到了。
他在K这里,感到了安全。
自小体弱多病,远离亲人,一个人远远地待在偌大的柏威兰城堡,孤独早就将人浸透了。落魄的两年,凌迟了本就空虚的心。
身边仆人围着他转,但那种在乎是由责任和义务组成的,是恭敬的。只有这一次K在身边,这是他生病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了另一种熨帖的照顾和呵护。
他对这个男人心生的悸动,才刚刚开始,这事原本想都不敢想。
唇角弯起一抹笑,他用期待憧憬的语气,重新问:“等我回来?”
伽梵很轻易地察觉了他跳动的心,低头吻他的唇:“好。”
黑暗中的苦笑被遮掩,歌瑟忽然伸手揽住他,回应并加深了这个吻。
『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但我早已离开,也就失去了前提。』
伽梵欺身抵住他,重新占有了自己的领地。抑制不住的吟和低声的喘,交织在情潮涌动的幽夜。
一个是诀别前的热烈奉献,一个是害怕失去的疯狂攫取。
极致的欢愉才能短暂地麻痹苦涩,一如靠毒品唤醒麻木的神经。
但喷发的情,恰如从天而降的雨,再缠缠绵绵,落到实地,也终有一个尽头。
对于继续,一个不再有机会,一个从来就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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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真想be,not bad ending,but bed ending.
第17章 chapter 17
第二天歌瑟就去向教会申请了人员流动,理由当然是学术访问。但他需要尽快,因为拿不准盯上自己的人什么时候就会动手。
教会的审批他做不了主,也以为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但他递交了申请还没有离开教会区,便被突然出现的伊顿拦住了,伊顿让他稍等一会儿。
没想到伊顿一会儿回来,就给了他通行证。
他还暗自为K的办事效率震惊了一会儿。
后门开得太大,虽然是不对的,但真的很爽。
伊顿单独拉他到无人的办公间,传达道:“主教现在不在教会区,但单独交代了我留在这里为您办事。顺便问您一句,今晚就离开托尔哲,您方不方便?”
歌瑟怔愣了两秒,他是急着离开托尔哲,当然是越快越好,但K怎么跟他一样着急?
“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歌瑟回答。
“那好,王城海关今晚就有一班前往挪述的客船。这艘船上前往挪述的都是经过审批有通行证的,您就跟他们一起。”
歌瑟点头,正要道谢,伊顿动了唇角,也牵动了脸部的肌肉,看得出他有些紧绷,打断歌瑟说:
“教会区绝对安全,不如您就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都交代给我,我让人去帮您。等时间差不多了再送您去海关。”
他思虑得过分仔细了,这种谨慎缜密的状态一来应该是来自于K,二来也隐隐地影响到了歌瑟。
K在教会任职,知道的内部消息一定比他多,而这种谨慎的保护姿态也在不经意间传达出某些信号——时局紧张,不同势力对他下手的可能性非常高。
这应该也是K如此着急送他出国的原因。
歌瑟敛眸想了想,随即礼貌地笑,回答道:“谢谢你,伊顿大哥,不过我家里还有一些医学资料,不容易交代清楚,需要自己收拾整理。”
不是他不谨慎,相反,正是因为谨慎,才更不能接受伊顿的提议。
他家中还藏着一枚怀表,圣锡兰王室制表,他不希望被别人找到。那枚怀表还是他父王送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他也必须带走。
伊顿考虑过他的想法,换了个思路:“那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