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老爷子点了她一下,老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
织锦陪了两老半日,等到吃过晚饭,陪两老遛过弯,老太太去看电视,她就凑到了老爷子身边。
“姥爷。”她带着些讨好的叫。
“嗯?”老爷子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要找他,遂优哉游哉的应了一声。
“咱家有信得过的医生吗?”织锦含笑的眼睛平静下来,在‘信得过’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老爷子的动作立即一顿,抬头看着她,原本的闲散褪去。
“怎么了?”扫了眼老太太,他保持着脸上的平静问。
哪怕有电视声遮掩,织锦依然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爷爷,我怀孕了。”
“鲛人的。”
老爷子看着她,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jiaoren?”他模仿着织锦的语气,开始思考这说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他其实下意识有一个猜测,但那未眠太不可思议了。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织锦似乎在背诵课文般,说出这句记载在【搜神记】中的话。
“就是这个鲛人。”
老爷子不由得睁大眼,深深呼吸几次后,他让自己平静下来。
“走,我们去书房。”
“这次的事,从头到尾,你好好的跟我说说,一句都不能落。”
织锦下意识看向老太太,就见她正转过头看着两人,眉微微皱着,表情认真下来,说了句我也去。这次的事情她并不想惊动自家姥姥,但看老爷子这个样子——
“好。”她应声。
一家三口去了书房之后,织锦冷静的将前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手不由得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爷爷,我要打掉它。”她说。
“好,爷爷给你安排。”
老爷子应下。
织锦心下一定,打胎的人她当然能找到,但是她不确定肚子里的这个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万一对方不靠谱,以后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相比之下,找老爷子,是她能想到的最可靠的方法。
老太太一直关切的看着织锦,不断安抚,等到织锦离开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她摇头。
老爷子很沉默,他十分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抬手打了个电话出去。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和医生联系,立即安静下来。
他找的是个老中医,迅速约好了时间。和织锦想的一样,他也不放心西医,相比之下,中医的把脉,要更安全一点。
两天后,织锦在秦家老宅看到了那位老大夫,大约六十来岁的年纪,伸手为她搭了脉。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心跳变快,不觉忐忑。
“怀孕了,大概,三个月?”老大夫沉吟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他行医这么多年,把过无数次脉,但这样的脉象还是第一次。的确是滑脉,但除此之外,哪儿哪儿都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可若是要细说,又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归咎在个人体质不同这一点上。
“我要打掉它。”织锦斩钉截铁的说,捂住小腹上的手指收紧。
老大夫看了眼老爷子,点了点头,提笔开好了方子,等抓了药按方子熬好,一碗苦药汁子随之端到织锦面前。
黑褐色的,只是闻着就散发着浓浓的苦涩味道。
织锦低头看着,手移了过去,最终却顿在了碗边,但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她端起碗,忍住苦涩一饮而尽。
药是温热的,是她以前最习惯的温度,但现在却觉得有些烫了。
可太苦了,苦的她自觉若是停了就没勇气再喝下去,便忍住了那股烫意,硬是把药喝完了。
匆匆把碗放在一旁,织锦扶着桌边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苦,太苦了。
“织织!”她动作太快了,老太太忙喊了一声,就准备去扶她。
织锦摇头拒绝,老太太身体调理的不错,但到底不年轻了,她哪儿敢让她扶她。
苦意还没散尽,痛意又从小腹处蔓延开,她低喊一声,强撑着踉跄几步倒在了床上。
痛,好痛。
强烈的绞痛让她止不住的吸气,想要忍住,但根本忍不住。
太痛了。
“织织。”看她这个样子,老太太心疼的差点要落泪,但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守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
“姥姥,我没事。”织锦抽着气,勉强说。
老太太颤着手去哄她,说,“别说话,不用说话。”
织锦对她笑了笑。
织锦抓紧了枕头,默默等待着之后的事情,可一直等到疼痛变轻,她也没等到老大夫所说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