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双开木门被人推开,硬底的鞋踩在地面上,奏出好听的脚步声。
倪世嘉的纤细手臂,肤如凝脂,在灯光下,闪着洁白朦胧光芒。
一朵小红花,像红色刺青。
她画上去。
合上笔盖。
“好了。”
倪世嘉看着手上的红花,破口而笑问:“这是干什么?”
逢夕宁恬不知耻地睁着眼睛答:“奖励你呀。”
她尾音上扬,看似带着天真烂漫的不谙世事。
倪世嘉不明所以:“奖励我什么?”
然而下一秒,狡黠的人上扬的尾音,就突然降了下去。
“奖励你,教会了他,成全了我,Good job !忘了说,我们以前一周五次,他最爱后入的姿势。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倪世嘉脸一瞬间呆愣住。
逢夕宁说完,就抱着手臂一脸歪头、无辜地看着她。英文老师要知道她把Good job用在这种情景,怕不是又要拿着教鞭把桌子拍地啪啪响:“逢!夕!宁!你上课到底听讲了没有啊?”
她胡说,她就八道。
人比人,想气死谁?反正气死的绝不会是自己。
逢夕宁本来举着玻璃杯,还想再慢慢欣赏倪世嘉瞬息万变的脸色神情,却不想,吧台后,突然传来一道暗哑性感的熟悉男声
——“大嫂。”
倪世嘉和逢夕宁齐齐转过脸去。
逢夕宁:“???”
大嫂二字一落,倪世嘉眼里冒出置死地而后生的欣喜,她忍不住问:“阿澈,你叫我?”
程澈双手插在裤袋里,轻曼一笑:“你?怕是叫不得。”
逢夕宁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程澈,再看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吧台,那岂不是刚自己说的话都被听了去?
她埋下头,也顾不上程澈口中的那声大嫂到底是叫谁。
只想拿着包包,偷摸着溜。
“大嫂,你去哪儿?”
脚刚接触到地面,逢夕宁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了最小,却被他这声话,又给钉在了原地。
逢夕宁使劲闭了闭眼睛。
这大嫂尊称,自己不要也罢……
-
车朝着回家的路开去。
经纪人过来带着酒醉三分的倪世嘉走了。
程澈手里还拿着车钥匙串,问逢夕宁:“大嫂,我送你吧。”
逢夕宁没拒绝。
但也有些坐立难安。
她整理了下头发,借此掩饰自己做坏事被看穿尴尬,说:“你还是叫我逢夕宁吧。”
她做不到和程裕和那般没大没小地乱打招呼。
看程澈顶着一张有距离感的脸叫自己,她心理上那关过不去。
程澈听完,嘴边荡起一抹有意思的浅淡笑容。
但也没回话。
程澈话少,自己刚在背后说那样一番话,又被当场抓包。
车内多少有些尴尬的气氛在慢慢散开。
逢夕宁把车窗打开,风吹到她脸颊上。
“冷了?”程澈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偏头问。
他试着伸手调高车内温度。
“不冷不冷。”逢夕宁连忙阻止他。
她想起程澈的适时出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澈打了个转向灯,他对这条路开起来简直是轻车熟路。
“这酒馆我开的。今晚过来是对账。结果没想到大嫂你也在。”
逢夕宁脑子开了小差:“这也是你开的?”
程澈被她的反应给逗乐:“不能是吗?”
许是这样的反问有些不礼貌,她摇头,“能是能。就是觉得,你和你二哥,都好厉害。”
她没个概念,只觉得为什么自己随意找的一家酒馆也是姓程。
再举一反三地一想,恐怕他们的产业多到自己没法数清。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陈裕景亲手栽培出来的人,又能有多差呢。
空气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程澈突然问:“她同你讲了什么?”
“你说世嘉姐吗?”
“嗯。”
逢夕宁握着安全带,看着前方那台车的红色尾灯:“她心里还放不下你大哥。”
本以为程澈会同情,结果迎来的却是他毫不留情地冷哼。
有个红绿灯,程澈点了刹车,车停下,他们等了几分钟。
路边有飙车的小年轻,总爱趁着差佬收工了出来鬼哭狼嚎地吼叫,速度提到九十迈,无异于在跟死神抢活路。
程澈手肘随意搭在车窗边,蔑视了那群人一眼,接着摁了声长长的喇叭。
“闹个叼毛!”
“谁啊?谁个崽种在吵你爷爷的!”
马路上引擎声和怒骂声齐齐响。
黄毛、红毛、金毛朝着逢夕宁他们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