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在勾,在引,想要拉着她从漫天席地的悲凉情绪里脱离出来。
有人陪着,总比无人应要好。
逢夕宁愣了愣,头疲倦的搭在他肩头,抬眼便是他近在咫尺的下巴。
“陈裕景。”她也唤。
“嗯。”
等了良久。
逢夕宁才慢慢开口。
“你说我演技粗制滥造,一眼被看穿。但我依旧演的肆无忌惮,还能在你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断条挑战你的底线。那你又明不明白,我能这样做的底气,是因为,你知,我知,宗扬知,Doris她就是污蔑。”
逢夕宁唇色依旧泛白,睫毛挂着还未干的湿润。
她打定主意,把自己二次剖开了给他看。
“可这次……不是污蔑。”
她抬头。
凝着黑暗中男人立体的轮廓。
“这次”
“是真的。”
云露,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贪图你的身,想要你的人,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只是想要上你而已。
要分手,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当时的矛盾,更多的,是程裕和血淋淋的伤情,让她看清了事实。
她可以玩,可以没心没肺,但不能玩出火。
玩出界了,那就是过火。
男人的步伐永远沉稳有力。
哪怕抱着人走也没有吃力过。双臂始终稳稳当当。
逢夕宁的一番话,却让他突然顿了顿。
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掩去这一反应,可两人的距离和姿势太过于亲密无间,哪怕他呼吸快点,慢点,她都能敏锐地感知。
逢夕宁虚弱无声一笑。
是啊,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嫌弃。
他呢?
那他也会吗?
本是冷硬血的杀伐果断者,却偏对她生出一颗温柔心。是有幸,还是不幸?
“宁宁,我”
陈裕景待开口,逢夕宁却抢着答。
她一股脑的把心里话倒了出来,“你先听我说完。”
“最后一次我和James见面。我很高兴的告诉他。我说我爱上了我的幻想对象。我本以为,James会为我高兴,可James却很严肃的告诉我。作为医生,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事。”
那时她满怀欣喜,总觉得自己已经摆脱当下困境,然而James的话却又像是当头一棒,把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清醒——
“Celine,爱与欲望,本质不同。出于隐私保密,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对象是何人。但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会理性建议你,将二者区分开。一段贴合舒爽的性.爱体验也许会让你感到对方是个值得十分信任的人,但也会让你错认为,你对他产生的依赖就是爱。”
身体的爽,和心灵的伤,在陈裕景这里得到了高密度的饱和治愈。
究其本质,是因为陈裕景把爱给了她。
可她,却不见得是。
陈裕景静静听着。
他平静地扯了下嘴角:“一个庸医而已,也能让你产生怀疑。好,那宁宁你告诉我,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有感觉吗?”
逢夕宁垂下眼睫,喃喃道:“有。”
可这感觉的源头,到底是病情作祟,还是真的爱意,逢夕宁早已厘不清。
街道树叶吹落,偶尔远处传来车鸣。
道路那端有朦胧星光点烁。
她眯着眼朝着远处看去,试图看清,却也什么也看不明白。
眼肿、还疲,能看明白,那才是怪事。
陈裕景说:“既有,那就是喜欢。”他知她脑子在盘桓纠结什么。
见惯风浪,谈判桌上雷厉风行,素来拿捏心理一流的男人,继续讲给她听,“我早就说过,喜欢我的人,喜欢的物,不就是我么。你若喜欢,呆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亦是欢喜。时光苦短,何必又去纠结那些无用的东西。”
“倒是你。被人一吓唬就开逃?好得很。这下有理都变成了无理。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天塌了往后靠,男人的肩膀不这个时候拿来用,那该什么时候用。”
“若我不在场,我尚且原谅你临阵脱逃。可我在场,你却直接略过我。你说说,这让我怎么想?这舞会无聊之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何而来。再乱,我都帮你理顺不是,宁宁,你得相信我。”陈裕景开口缓和气氛,还能顺道同她讲讲理。
你得相信我,而不是一味的推开我。
逢夕宁听完,鼻子一酸,头低的更深。
“不是这样的,陈裕景,你难道还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