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勾唇,“五十六分钟。”
从她上车那一刻开始算起。
梁晚总是很容易在他副驾驶上睡着,有时候短暂打盹的睡眠深度比夜晚还来得强烈。
大抵是她对他毫无防备,信任十足,至少她潜意识里,是这样认为的。
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一刻她慌乱得只想逃走。
女人强装镇定地看了眼车窗外的夜色,目光闪烁不定,“挺晚的了,我先走了。”
却没等她解开安全带,身旁的男人便一把扣住她的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他的整个掌心将她的手包在其间,用的力度半点不容她反抗。
偏那人还神情依旧,淡漠寡情。
雨滴声在梁晚的耳畔旁渐渐清晰,心跳也是,呼之欲出。
僵持的动作,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似乎是等她那凌乱的心情徐徐冷静下来后。他才出声说: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梁晚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其实,你也是挺忙的······”
没等她落完最后一个字,男人便不耐烦地戾声打断:“你想说什么?”
在炎热酷暑的夏日,车内的空调冷气开得不算太低,可此时,梁晚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冷意。
冷到她忘却片刻前的慌乱。
梁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究竟是生物求生的本能,还是真情流露。
总之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下意识地反握住了男人的手,温声解释:“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工作也很忙,没必要每天辛苦起那么早来接我。”
他抬手,温情脉脉地抚摸着女人的脸庞,就在梁晚望着他出神的一刹那,男人稍稍一用力,便带着她不自觉往前倾去。
唇齿相对时,只是轻碰了下,他便悄然松离。
“好梦。”他说。
梁晚垂下眼睫,“你也是。”
“伞。别忘了。”
狂风暴雨不停,树身仿佛都在随风飘荡,乌泱泱的影身在地上成群,又被雨水冲得重影。
梁晚快步走远时,不经意往身后一瞥。
身子却是一震。
谢程里在看她,一直在看她,如虎盯羊,如鹰捕兔。
她想加速的步伐最后又放了缓。
一直到梁晚那间房亮了灯,楼下车子才驶去。
高楼窗前,女人站在帘后,看着那抹车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攥紧窗帘的手不断收缩,脑子还不断回想着窒息的绝望瞬间。
*
又是一个临到周末的工作日。
面对假期,律所里熬到吐血的打工人难得地精神亢奋了起来。
“梁晚,周末名街广场新营业,到时候一起呗。”
周五下班点,张蕾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一会儿和丈夫一起去接孩子放学。
临近周末,办公室的工作严肃氛围减少了些许,大家都在有一嘴没一嘴地聊起了工作以外的闲事。
梁晚关了电脑,起身收拾资料,笑着摇头婉拒道: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张蕾一脸好奇地凑过来,盯着梁晚打趣问:“和男朋友有约啊?奇了怪了,怎么你每个周都和他有约啊?”
“还是说男朋友管得严?”
梁晚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有些心虚,“他工作很忙,难得有假。”
张雷的声音有些大,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连何阔也忍不住凑了句他们小年轻的热闹:
“梁晚,你这男朋友怎么感觉管你管太多了啊?你不烦啊?”
梁晚还没来得及回话,张蕾就先朝何阔扔了支笔过去,“得了吧,你可劲儿羡慕啊,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巴不得有人来管还找不到人管呢,别在这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听张蕾这么说,办公室里不少得了谢程里小惠的人也抱起了不平:
“是啊,阔哥,人男朋友可喂了你不少杯下午茶啊,别不识好歹!”
梁晚本来还在为如何答何阔的话为难,但听他们说笑的话语,也跟着笑了起来。
恰巧手机铃声响了一声,是谢程里发来的消息,他说他在停车场等她。
没让谢程里久等,掐着下班点,她就拿着办公资料和包风速离开,去了停车场。
谢程里这几天这一直在值班,常常黑白颠倒。关于罗岩那桩案子最近也有了新的进展,她递交了诉讼材料,法院自从立案之后,她的工作也没停下来。
两人几乎就他接送梁晚时有点见面时间。
“和谁聊天?”
从她上车起,谢程里的余光就注意到她一直在微信聊天页面敲敲打打,嘴角的弧度就没低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