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梁律师,你还愿不愿意帮我们。”
男人每一道岁月沟壑,都犹如青松的树脉。他诚恳的话语,眼角的湿润,那一瞬间,令她醍醐灌顶般的清醒。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庄严许下的誓言: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积人文之底蕴,昌法治之文明。
她弯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扶起面前的男人。
“我相信,也请您相信。法律至上,正义不屈。”
夏日骄阳似火,光洋洋洒洒地照在人间,自认为平等地照在每一个角落。
医院的大厅依旧人满为患。
来来往往中,带不走伤痛也带来不了希望,哭喊声与祈求声好似已成为了医院每个角落的常态。
花园里的长廊上,参天的大树遮挡住了那刺眼的阳光,可光还是会从树叶的缝隙中滑落。
风吹响,树叶的婆娑声与蝉鸣声交叠在了一起。
梁晚坐在椅子上,缓缓伸手,接过了站在她面前的人递来的咖啡罐。
他站在那儿,就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刺眼。
她伸手接了,谢程里却没有给。
梁晚正抬眼望他时,只见他缓缓拉开了拉罐口,再递给了她。
他顺势坐在她身旁,良久出声:“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将咖啡浅浅地含了一口在嘴里,再缓慢地吞咽了下去。感受到每一分的苦涩。
“谢程里你还会那么听话吗?”
“像以前一样。”
“不会。”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望向炽阳辉洒的远方。
“那好,我们重新试试。”
重新,试试。两个极为轻飘的词。
雁过天际,留下无影的痕迹。
城市的边缘都渡了一层金光,在闪闪发亮。
第80章 06:19
破碎的镜面, 无论用多么复杂精巧的技艺复原,也掩盖不了裂缝存在的事实。
微妙的情绪转变好像从那一天开始变了,可是在他们心里,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其实抛去其他,对于另一半来说,谢程里怎么看都是一个极为完美的恋人。
就比如无论他工作有多忙,每天按时定点的关心他都是必不可少的, 提醒她按时吃饭, 按时睡觉,细到连天气温差都能嘱咐,早晚接送她上下班已成为常态。
他对她很好, 真的很好, 好到连梁晚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知道---梁晚最近交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谢程里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更多的是行动。
会在她聚餐时,提前帮忙订好难约的餐厅, 会在某个午后,请她全办公室里的同事喝下午茶,会带她认识业内的教授前辈, 用积攒的人脉替她打点好一切, 托他的关系, 她提前和下半年开学要上课的老师熟稔了不少······
梁晚估计这些事情放到他自己身上, 他都不会去这样做。
可是这样和睦的日子久了,梁晚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他,又或者说谢程里所展现出的一面,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像最亲密的恋人,又好像是最陌生的路人。
中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是他们暂时性地选择了忽视,可这不代表那跨不过的距离并不存在。
夏夜多雷雨,轰隆隆声音伴随着闪光,在黑夜之中划出痕迹。
雨水顺着车窗不断飘洒着向下流,车窗外,雨声、雷声、风声,一切都是嘈杂的。
车内,只有女人浅浅的呼吸声。
梁晚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哪怕车身里开着冷气,她额上也出了一层汗。四肢无力,想睁眼却又睁不开。
梦里,她犹如置身在一片海水里,用尽全力呼吸,却也无果。
在最后,她惊醒的那一刹那,却发现掐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手在缓缓松力。
昏暗的路灯下,夜雾朦胧。
男人冷白的手,修长整洁,覆盖在她脆弱的脖颈上,用力时,掌上青筋尽起。
谢程里毫不避讳她震惊恐惧的眼光。男人虽没收回手,却收了力,转而有条不紊地替她整理着衣领。
女人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猛烈急促地呼吸着,咳嗽时连瞳孔都在放大。
“醒了。”他轻轻出声。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方才用力掐紧她脖颈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脖颈的红印与痛感,还有那一刻的惊骇,却久久不散。
“我、我睡了多久。”
她不敢再去对视男人那双幽晦如聚的眼眸,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