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程里站在那里,没有上前的打算。
距离上一次两人的不欢而散,过去了数日。可是直到现在,梁晚仿佛都还能感那刻唇上的火热,还有他转身离去的身影,犹如仍在眼前。
就在一阵寂静之中,柳苏苏率先开口同一旁的陈季说道:“刚才有听到旁人说今日的展览中有当季的新品,不知道方不方便带我去看一下。
陈季顺势答:“当然,这边请。”
局外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开。
不远处的传来幽幽远远的钢琴,四溢淡淡香水味与草坪的清香交织着侘寂,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蓝与绿似是泼墨的油画一般。
梁晚被她们留在原地,一时与谢程里遥遥相望时,不知从何说起。
男人先迈开了步子,徐徐朝她走来,淡漠的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在她以为谢程里会同她擦肩而过之时,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从她身后的白色顶角桌上拿过一杯香槟,随后递予她。
她眼睫轻滞,随后伸手接过。
那人却没有松手的迹象,直到梁晚抬眸看他时,他才缓缓松开手。
“聊聊?”他出声。
吹过盛夏绿草的风,呼啸过耳畔是,是悠扬的,带着股燥闷的热气。
黑白分明的琴键在钢琴手的指尖似在精灵飞跃,发出悦耳聆听的声音。
两人不知不觉地并肩走到庄园的一高处停下,不紧不缓的步调,始终隔着似远将近的距离。
蓝天白云下,女人的发丝被风吹得往凌乱,她双手放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眸光微动,思绪万千。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瘦高的身形替她挡住侧方的凌风,衣衫随着风势往后扬,清冽的气质总是夹杂着些许忧郁。
无话间,他凝望着她的身影许久,缓缓伸出手,在空中抚摸着那些被风裹挟的发丝。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也是同此刻一样的情形。
他记得,他曾经无数次地见证着她的背影。
只是那时她身边人太多,总是来不及回头看他就先被人叫走。
那时他卑劣地幻想过,如果她没那么多朋友就好。
凌乱的发丝从他指尖滑过。
“梁晚。”他在叫她。
“我和陈季只是朋友。”
谢程里这个人,不用多么深入的了解就知道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有些时候,比起旁人的误解,他只会觉得解释是一件费力又仓皇的事情。
他很少会解释,也不太会解释,更多的时候只是在陈述事实。
女人搭在栏杆上的双手瞬时一僵,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依旧背对着。
许久,久到那钢琴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了。
她才松动唇齿,迟疑出声,“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想过你。”
他的话语很轻,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又好像,满是叫她不能听出的抱怨。
快傍晚了,晚来总是风急,吹得人不禁感到有些凉丝。
凉到她眼眶起了湿意,视线渐渐朦胧,积攒起一层模糊的纱布。
就在她心脏漏拍的那片刻,身后的男人忽然扣住她的双肩,发了狠似的将她一把掰扯过去,盯着他那双猩红的浅眸,“梁晚,承认吧。”
他扣住她肩头的手指缓悠悠地不断向下移,掠过她的皮肤,像是蛇信,让人冷得打颤。
最后停在她的心口,自嘲一声:“你这里没东西。”
话语会伤人,从他那里说出来,更伤人。
“就那男孩还不够你玩的。”
话落之时,他悄然抬手,抚过她的面容,将女人眼角的泪珠给抹去。
就在他松手之际,女人忽然一把拉住他的大掌,顿在她脸侧,仍能感受到那一秒钟的温度。
“所以呢?”她问他。
对视着的目光,像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久到看不到结局,也看不见开头。
“所以,我们重新试试吧。”
傍晚过后,蔚蓝的天空被深红的橙血色浸染得越来越深,大地仿佛沐浴在最后一场余晖里,草坪尽头的那轮红日慢慢下沉,直到被那轮弯月取代。
云卷云舒,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晚夏映照得起了一抹腮红,似是酒后微醺般的绯红之色。
车窗外,不断滚动的画面被城市灯红酒绿的浮华街景所取代,CBD高楼大厦的灯光似是城市屹立不倒的支柱。
从上车后一直没开口的柳苏苏,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惑:“梁晚,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真的放下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