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风扇声发出刺耳的转动声,晚风从窗边吹进,带着夏日里深夜的凉爽。
锈迹斑斑的栏杆外,有一棵桂花树,枝叶延进窗内。
谢程里瞥了一眼门口,见门已经被关上,于是才转身回到卧室,进去时连带把卧室的门锁得紧紧的。
他习惯性地戴着耳机,听着mp3里的英语听力。
快速的朗读声能让他入睡。
深夜,倦意来袭,窗外蝉鸣在月下独影之中添了几分寂寥。
*
翌日清明,天刚大亮。
雾气弥漫在云层之间,矮仄的楼间,抬头一往便是耀眼的阳。
谢程里便早早地去了学校,一如往常,陈季依旧在楼下等他。
两人没说话,她只是跟在他身后,坐着同一班公交车,前后到的班级。
学校似乎总喜欢一些非人的规定,以磨练不平凡的意志。
比如早自习会要求学生顶着困意,站起来读,巡视的领导如果听到哪个班级的朗朗书声,就会夸赞一句“班风很好”,然后班主任就会沾沾自喜地要求他们读的更大声一些,更精神一些。
开学的第二天,学生们的新鲜劲儿都还没有散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到得很早。
李芳怕浪费课上时间,于是就说等周三的班会课上再选班委和课代表,这几天就先把作业交到第一排。
谢程里坐下的时候,李芳刚把话说完,到齐了的排数就把作业挨个挨个地传到第一排。
说是还没到完的大组,就由第一排统一去收,超过点了都还没到的就直接记名字。
谢程里和陈季前排的两人都还没到,负责收作业的只好挨个挨个下来拿,分好科目。
他弯身从抽屉里拿出昨天的作业时,意外摸到个方正的盒子。
是梁晚昨天在他离校后,倒回来塞他抽屉里的。
“谢程里,你的作业。”收作业的女生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于是扶了扶眼镜提醒道。
他的抽屉里,多了一盒创可贴,少了一份做完的作业。
夏日舒末,烈日骄阳过后,积攒了一夜的露水捎上树头,或在荷叶尖尖角,聚成一团,悄然滑落。
他看向斜前方的空位,上面凌乱地摆着几本书。
———“我忘带了。”
第8章 00:00
八点刚过,下早自习的铃声便响起。
从走廊尽头依数走到一班,是两道完全不同的风景线,歪七扭八的补觉姿势与莘莘学子的晨读声是最鲜明的对比。
这般风景,饶是年级领导走过来巡视一圈,也只能叹气。
清晨的阳光从通透的廊道洒入,泛着金黄色的光点,连空气里都是夏日的清新。
梁晚提着书包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班级门口。
今早上梁实秋和她一起出的门,半路上发现自己没戴校牌只好又折回去,一来一回自然迟到了。
好在梁实秋送她来的班级,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李芳倒也没多说,只是让她下回注意些。
众目睽睽之下,梁晚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从中间的过道走过时,前排的张菲重哼一声,将手上的书本仍在桌面上,随即白了梁晚一眼,生怕旁人没听见她有不满的意思。
梁晚跑得气喘吁吁的,此刻没心情去看张菲脸上变色龙一样的戏剧。
就在梁晚坐到自己座位的一分钟功夫里,一个拄着腋杖的寸头男生在家长的搀扶下坐到了梁晚的旁边。
男生腿上打着石膏,行动不便,可他走起路来还要用跳的,整个像一活宝。腋杖时不时地与地面和桌椅发出声响,引来的大家的注视。
这人梁晚有些印象,记不得具体名字了,只记得以前老跟在黎之行身边鞍前马后的,一口一个马屁别提拍的有多响了。
原来她新同桌是这人,总归也算一个熟人?
王天驰走近了才把她认出来,他倒是把她名字记得清楚。
“晚姐,是您嘞!”王天驰小声惊呼道。
梁晚扯着嘴角敷衍地笑了笑,瞥了眼他的腿:“摔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摸找着语文书。
王天驰乐呵呵地摸了摸后脖颈,显得不愿意和她提这糟心事,岔了话题。
那头,王天驰的父母和李老师交谈一些事项,这边就是他一声声清脆的晚姐,套着近乎。
开学第二天,一大早上就迟到两个学生,偏偏班主任还“无所作为”,不少人都暗地里阴戳戳地觉着班风何在。
不过却也只能阴着而已,就怕自己哪天要是迟到了被区别对待。
王天驰这人吧,除去爱攀近乎这点,挺有趣一人。
至少这一上午,梁晚被他逗笑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差点在课堂上笑出声来。
张菲频频回过头来看他俩好几次,大抵是不满他们俩人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