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也好像没听到似的,手上还重新扎起了发带。
“吁——!”马儿发出嘶叫,蹄足在地上摩擦出声响。
盛婳终于察觉到不对,转过身来,却发现盛浯已经翻身骑上了她的马,脚下一蹬,驾着它头也不回地跑了。
用力挥了挥手上的水珠,盛婳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悠哉悠哉地掏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
目的达成。
上辈子,她和盛浯也是在这里正面对上,最后她还是对这个弟弟心软了,把马让给了他,因此在这场秋狝之中排名垫底。
没成想这一如既往的一让,竟然让她侥幸躲开了杀身之祸。
直到上辈子盛萤临死之前控诉她,才让盛婳明白原来这围场之中埋伏着盛萤派来的杀手,会根据这独有的一匹马的特征来射杀她。
却不想,远在上京的盛萤太过胸有成竹,没有和儿子提前说明这一细节,因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葬送了亲儿子的性命。
盛萤上一世到最后都那么恨她,也是因为她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所以把错误都归结到了盛婳身上。
盛婳起初得知真相的时候,尚且还能生出一丝悲哀的情绪。但如今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甚至连嘲讽都懒得。
不过这算是她以这辈子的视角来看待上辈子时为数不多的舒心事之一。所以这一世,盛婳决定还是按照原轨迹进行。
不得不说看着仇人主动往火坑里跳,还挺爽的。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的盛婳不禁哼起了小曲。
“你的马都被人偷走了还这么开心!”
不远处跑来两匹骏马,马上正是崔树旌和崔淮,刚刚目睹了盛浯偷马的全程。
崔树旌翻身下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方才明明有机会夺回来的啊!”
盛婳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没察觉到嘛。”
崔树旌不知信没信,转身对崔淮说道:
“小叔叔,我与你同骑一匹吧。”他把自己马上的疆绳递给盛婳:
“给,你骑我的。”
盛婳笑眯眯道:“那就多谢崔小将军了。”
她没有接过,只是指了指一旁面容冷肃的崔淮:“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崔大将军聊一些事情。”
第32章 当年
山高岭峻, 草木蓊郁。日光下的溪流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水中石子清晰可见。
崔树旌牵着两匹马在不远处警惕地张望着,确保不让任何生人靠近。
此处树丛隐蔽, 刚好遮住了盛婳和崔淮的身形。
“不知公主与我所谈何事?”
盛婳也不废话, 开门见山地问:“你和郁皇后有旧情?”
崔淮瞳孔一震, 冷淡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随即,他眯了眯眼睛, 看向盛婳的目光多了一分危险的敌意。
盛婳抬手止住他的思维发散, 分明不大的年纪却透出一种老练的气场:
“不必多想,我不会对你和皇后如何。”
“……你从何处得知此事?是那狗皇帝告诉你的?”
崔淮语出惊人, 目光沉沉, 并没有因为她一句话而放下顾虑。此刻若换作常人站在他面前, 早已被这位双手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杀神骁将吓得两股战战。
听他这么称呼自己的亲舅舅, 盛婳反而一点也不生气,还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
“不是,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知道我没有恶意, 且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看着这双眼睛,崔淮莫名平静了一些, 实话实说道:“曾有过一段。”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皇后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你?”
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被人如此笃定地揭开, 崔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目光渐渐变得复杂:
“你……”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盛婳适时从怀里掏出一块双鲤纹玉佩——五年前祁歇把它交给了她。这些年来, 她一直随身带着。
“那个孩子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我的营帐里。”
见到这块玉佩,崔淮内心已经将她的话信了大半。征战沙场多年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过它, 注视了片刻,蓦然红了眼眶:
“那个孩子……他还活着?”
“嗯。”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偶然救下来的。”
“你对他怎么样了?”
“放心,全手全脚。我也好吃好喝供着。”
崔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冷静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