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一直同这个人待在一处?”
盛婳不想把傅裘牵扯进来,只得解释道:
“没有,只是偶然遇见。他是我的师弟,我不能把他晾在这里。”
柳扬棠仍是不动,嫌弃地看着地上醉醺醺的酒鬼。他对他有印象,这人方才开宴时与他同处一桌,时不时还向他投来令人不适的目光,此时更是碰也不想碰他:
“殿下稍等,我去前院唤人。”
盛婳一脸恍然:“你搬不动是吧?好,你快去,这家伙确实挺沉的。”
柳扬棠闻言瞬间额角青筋直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我搬得动。”
为了证明自己,他只好忍着嫌弃把人扶起来,半拖半拽着站起来。
盛婳笑眯眯道:“有劳了。”
……
好不容易把傅裘送到客房,关上了门,盛婳终于歇了口气。
“没想到柳公子力气还挺大。”盛婳由衷感慨道。
她是真没想到柳扬棠看着文文弱弱的,竟也能将傅裘一路送到客房气都不带喘。
柳扬棠一双在戏台上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扫过盛婳,意味深长道:
“我力气大不大,殿下没试过,自然无从知晓。”
他的话语里分明带上了点刻意惹人遐想的暧昧。
盛婳头皮一麻,只能及时遏制住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的苗头,哈哈一笑:
“是是是,多亏有你,不然的话这家伙要是在地上躺一夜,保不齐就要染上风寒了。我让他下次有机会再向你当面道谢。”
意识到她话语里对傅裘的关切之意,柳扬棠眼尾一挑,勾出三分冷冽:
“倒也不必。”
这两人是不是不太对付……?盛婳迟疑片刻,又开始没话找话:
“柳公子来时,前院可结束了?”
见她主动攀谈,柳扬棠的语调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散:
“还未。只是我嫌无聊,才脱身出来透透气。”
“说起来,”想起方才把傅裘送到客房里时他依依不舍拽着盛婳衣角的模样,柳扬棠长睫微低:
“殿下放弃我,是因为找到了新的做戏对象?”
那人虽然醉意迷蒙,但肉眼可见对她有所恋慕,哪怕半梦半醒,也不情愿离了她半步。
见着又一个人喜欢上了她,柳扬棠心中丝毫不感意外。
他在意得更多的是,究竟是她主动逢场作戏,那人像他一样沉浸在她编织的甜蜜陷阱里,还是说……她对他有那么一分真心?
想到盛婳方才轻言细语哄着傅裘的情态,以及她唇角那一点隐晦的红痕,柳扬棠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暗的嫉妒。
柳扬棠指的是谁,盛婳心里清楚。只是提起这茬,她仍有些郁闷,摆摆手道:
“我现在已经不用演戏给人看了。”
她左拥右抱四处留情的事迹传得满城风雨之际,祁歇也仍作视而不见,她也干脆放弃这条路了。
谁知听到她这句话的柳扬棠,内心的妒火却烧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不用演戏?意思是,她对傅裘的好是出自真心?
第80章 争执
意识到这一点, 柳扬棠内心对傅裘的排斥与厌恶瞬间达到极致,他甚至感觉刚刚搀扶过他的这双手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不干净得很。
同样的,对于盛婳这般游离情场的从容姿态, 他的心中也升起一丝不甘的怨怼之意, 白日里在宴席上被众人明里暗里艳羡的目光熨帖过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风动枝摇, 四下阒无人声。他紧盯着她,内心翻腾而上的怨痛却没有因此消解半分,终于自嘲一笑, 忍不住刺道:
“殿下倒是洒脱利落, 想断就断,想好就好, 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您的囊中之物, 人心也不过是您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物件罢了。”
更可笑的是, 明明清楚这一点, 他却仍如一条卑贱的臭虫般挣扎着、上赶着、渴求着她能分过来一个眼神。
而现在她分明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很显然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他却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还自作多情地跑过来寻她。
盛婳没再说话了。她其实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她那句稀松平常的话会引得柳扬棠露出这般愤然的表情。
孰料她这一阵沉默惹得柳扬棠更加难堪, 像是一天之内无形中被她羞辱了两次,眼尾也被气红, 当即拂袖离去。
“哎……”
盛婳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叹了一声:不就是让他扶个人而已, 怎么转眼跟个炮仗似的。
她也懒得再去深究柳扬棠这么生气的原因。见天色已晚, 盛婳理了理刚才被弄乱的仪表,这才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