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无奈地把他拎出来。
反正床榻够大,有喻商枝挡着也出不了意外,过了一会儿,他俩直接把孩子往靠里那边一放。
现在年年已经三个多月大,已经学会翻身了,而且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喻商枝觉得这份好心态应该是随了温野菜。
大吉见年年独自躺在床铺一边,便也跳上床,卧在一旁,好似守护一般的半眯起眼睛。
这习惯在年年出生以后便有了,据温野菜说,这两晚上喻商枝不在家,大吉更是尽忠职守。
尤其是哪怕年年翻身时踢到它,或者伸出小手抓它的毛,它也没什么反应。
喻商枝看了一会儿,笑着收回视线。
温野菜给他倒了杯水,凉到刚好的温度,递上来。
“明日除夕,我想让麦芽留下,再让常凌今晚把孔意接过来,加上章叔两口子,家里人多,如此也热闹。年夜饭的话,除了几盘子必须要有的鱼肉,专门给你做两道清淡些的。”
“好,都听你的。”
喻商枝就着温野菜的手喝了一口水,动作自然而然,好似病得手也不能动了似的。
虽说他手腕和脚腕的确也有一些小伤口,都是被镣铐磨的,可的确不影响活动。
温野菜也没戳穿他,两个人享受着这难得安静的独处时光。
这两日虽然人回来了,可喻商枝病得厉害,他们还没什么时间坐在一起说说话。
喻商枝精神不济,一只手搭在一旁让年年拨弄着玩儿,另一只手揽着小夫郎,听温野菜同他说案子的后续。
成大牛的儿子成栓儿被许广带到同生堂救治,眼下算是不再有性命之忧。
因为成大牛夫妻被官府判服劳役,顾不得孩子,许广只好依着成栓儿说的,派人去了他们老家,找来了孩子的爷爷还有小叔一家。
“到底不是亲生的,听说家里本就不赞成成大牛两口子带孩子来城里看病,砸锅卖铁,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
除了成栓儿,还有那两个小乞丐。
他们挨了板子,伤得怪严重,又是无家可归的,若是不管,指不准是两条人命。
温野菜便让章叔给他俩送了点银子,数量不多,但足够他俩安稳过冬。
只盼小五和小六能记住这个教训,日后别再为了钱助纣为虐,养好身体,也别再当乞儿,去寻点能挣钱的营生最好。
“至于朱掌柜一家,还有周掌柜那边,正好等正月里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上门拜会。”
说到这里,温野菜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喻商枝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心上的结。
“已经很周全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想想那几日,温野菜在外面定是担惊受怕,心力交猝,自己在牢里吃的那点苦,都算得上微不足道。
两个人比起自己,显然都更心疼对方。
说了好半天的话,温野菜见喻商枝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把年年抱走,留他在这里好好休息。
大吉则好像在这里趴得舒服了,也没跟着走,而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挨着喻商枝盘成了一个橘色的猫球。
喻商枝顺势摸了它两把,它便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
转过一天,一家人迎来了在县城过的第一个年。
去年的这天,温野菜得知自己怀了身子。
今年的这天,则是否极泰来,万象更新。
不知是不是过节的缘故,喻商枝一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一身的病好得七七八八。
遂穿上新做的厚衣裳,随家人一道去门外贴春联。
他和温三伢站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大毛球带着一个小毛球。
范春燕端着从灶房里熬出来的浆糊,闻着有浓稠的米香,惹得二旺馋得一直围在她身边转。
章志东扶着木梯子,常凌站在上面,接过孔麦芽递上去的长长的对联。
孔意也坐着轮椅,穿得严严实实,言笑晏晏地在门槛内仰头看着。
今年家里的对联和从前一样,都是温三伢写的。
上联是一元复始春回地,下联是万象更新福满门。
横批则是四个大字:佳年顺景。
用温野菜的话说,现今家里吃穿无忧,往后不必求财源入门,只求四季平安。
贴罢春联,一家人进了院子。
因为浆糊熬多了,碗里还剩不少,范春燕得了温野菜的首肯,便把余下的分给大旺和二旺,让它俩一人舔了两口,便见了碗底。
就是浆糊太过粘稠,有一块黏在了二旺的鼻子上,害得它甩着舌头舔了半天。
今年有了章叔两口子帮厨,还有常凌和孔麦芽抢着打下手,除了最后掌勺炒菜,几乎不用温野菜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