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春喜,我对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恨你。嗓子被毁了也要说,说不出来话来了也要说。”
而那个时候,春喜在回复什么呢。
她在哭着说,对不起。
她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个黑屋子,一个是被人欺辱过的满身血污,一个亦是是在泥潭里挣扎太久的满身泥泞。
一个在流血,半闭着眼睛躺在背上,一个在前面无声息地流泪。
前面的人说,对不起,后面的一句,我恨你。
对不起,我恨你。
对不起,我恨你。
就这样重复了无数遍。
直到春江的声音越来小,越来越小。她躺在她的背上,失去了呼吸。
她们生来就那么的不相同,一个叫春喜,只是春天的喜庆那般直白的糙话,一个叫春江,是那春江花月夜的春江。
但是此时,她们在地上的影子早已融合到了一起,在黑暗里彼此相互偎依。
——
二楼的一间房中,陆艾和山青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边。
“被曝光了就好,本来我还想让你出去查一查这个鬼地方。”山青道,“无论结局是怎样,悲剧能够停止就是好事。”
“嗯是的,”陆艾点了点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春江也知道了她需要知道的一切,我觉得她对春江的恨意也会多少消退一点。”山青指了指隔壁,春江正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总之,我们聊完之后,我应该就会去隔壁送她上路,这样你明天醒来就会ᴶˢᴳ拥有我们之前交谈过的记忆了。”
对于杀死梦主这件事,山青和陆艾的态度是一样的,她们都认为梦主本来就是死者了,现在让人家安息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这跟杀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而之前山青对陆艾交代的那些,包括对幽冥之门的了解还有对山河的猜测,都非常重要,陆艾能尽快出梦,就能尽快把这些情报详细地带出去。
“没问题。”陆艾望着山青,“那你怎么办?”
“我?我还能怎么办?”山青似笑非笑地道,“我是想继续一个人在梦泡里流浪,但是娄明知那个家伙应该会时刻戴着组队戒指吧。那我还能如何,只能等着在下一个梦泡里跟他相遇呗。”
陆艾被她的语气逗乐了,好像被娄明知缠上是件什么不幸的事情一样。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就真的出不去那扇大门,只能被困在亡者世界了吗?”
山青见这个话题回避不过去了,只好放下了这种轻松的口气,“目前来说,应该是这样。”
陆艾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此时竟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脑子,平时的时候能转得飞快,但是现在却什么方法都想不出来。
那扇幽冥之门,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件太神秘的东西了,人类对它几乎一无所知。
没有前置条件,陆艾也想不出解决办法。
“没事,”山青反倒回来安慰她,“我之后还能在梦泡里见到你们,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只是山青的心里没说的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切断活人和梦泡的联系,那她在梦泡也见不到恋人和朋友了。
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愿意为之做出努力,并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悲伤。
是她命中注定的事情,逃避也没有用,她一直都是这种思考模式。
“嗯呐。那我出去之后,如果可以联系到山河,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
山青也为此感到头疼,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她担心自己要是带什么想念他或者劝他停止的话,怕是会反而激起他一定要达成目的救出山青的决心。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老弟。”山青扶额,“不用带话给他了,你帮我跟娄明知说,若是真的抓到了山河,希望看在我递出的资料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吧。”
山河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她身为姐姐又不在国内,什么也做不了,于理她是觉得这小子该自己承担犯事的后果,但是于情,她还是心软了。
“话我一定带到。”陆艾回复道。
山青的手指在座椅扶手边敲了敲,“还有就是山河既然潜伏了这么久,突然决定行动,想必会有一个契机。”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幽冥之门不是无缘无故出现问题的,可能最开始也有个巧合。”山青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以山河的心思缜密的程度,我怀疑他已经发现端倪,才开始行动的。”
陆艾苦恼道:“那这种事情要怎么去搜查?”
就连这件事存不存在,都只是基于假设。没有方向,没有线索,如果去搜查一件具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