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对待妻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两人之间就如同井水不犯河水一样互不干扰,不知从何时起,嫣嫣开始小心翼翼的,主动地朝他靠近着。
她那样温柔内敛的性子,倘若不是真心在意,不会那样主动的,他从前对妻子的印象,只有一个安静温顺的模糊印记,可是和她相处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的妻子是很娇气的一个人,偏偏就是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却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改变。
她惦记着他的身体,会给他缝补衣服,像所有的妻子一样,操心着丈夫胃口不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来的,让人费心费力地为他做那些青州城的口味菜式……
她那样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几年的温柔似水的女子,却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想到那些过往,御流云忽然觉得眼眶有种发酸发胀的涩感,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
他下意识地朝着案桌旁边、她从前会坐着的位置看过去,从前他们会坐在一起吃饭,她会笑着给他夹菜,会问他好不好吃?会轻柔地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襟,还会坐在秋千上温柔地望着他笑……
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想到那些过往,御流云根本没心思吃饭,他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心思,一天没有找到她,没有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他心中的紧张跟不安就愈深一分。
下属那天回来禀报说那两个人救走了嫣嫣,可是他们到底把嫣嫣带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他已经撤了追杀令了,那两个人还是没有来玄苍教找他,为什么到处都搜不到那两人的踪迹?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会不会因为怨恨他而把那些仇恨全都发泄到嫣嫣身上,他们会不会伤害她?会不会欺负她?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御流云越想,心中的煎熬便越深刻,到最后,连眼睛都因这份痛苦而慢慢泛起了一些血丝,他只觉得胸口好似被什么猛地攥紧了,一股要窒息的紧绷感从胸口传来。
其实他现在回想起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和他自己私下里做的事情相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的,他当时的确很愤怒,被愤怒冲昏了头,觉得在这个世上,这辈子任何人背叛他都不可原谅!
可是……他好像忘了,他这个做人丈夫的从来没有给过妻子安全感,从来没有尽过丈夫应尽的责任跟义务,她会难过,会隐瞒,会不相信他全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他跟曾经的未婚妻牵扯纠缠不休,将她偷偷藏在地宫里,还大言不惭地逼她嫁给自己,做这些的时候,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他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情,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仗着她温柔的性子肆无忌惮地欺瞒于她,而她只是欺瞒了他一次而已,只这一次,他到底是凭什么那样对她?
倘若换成他自己……
想到这里,御流云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一把钝刀子在慢慢拉扯撕磨一般,扯得他心口鲜血淋漓,痛苦万分。
那种无穷无尽的懊悔跟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灭顶扑来,就像他年幼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整个人被汹涌的浪潮覆盖,压迫在那种冰冷的湖水中,那种窒息又刺骨的心悸感,让他有种深深无力的绝望感。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御流云陷入无尽的恐慌中,也就是这时,外头终于传来了下属的消息,说是他们在往青州城搜捕的方向时,看到了那两个逆贼跟夫人的身影,那两个人似乎要将夫人带回青州去。
听到这个消息,御流云的眼眸中瞬间泛起一些狰狞血丝,同时眼底也浮现了一丝阴郁之气,他猛地攥紧手掌。
转瞬便将脸上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然后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禀告消息的人,“你再说一遍,确定他们要带夫人回青州?”
地上跪着的下属赶紧点头,战战兢兢地回,“属下等人没有看错,他们抹去踪迹的方向就是前往青州城的方向,夫人……夫人应当是被他们挟持住了,根本逃脱不了。”
青州城……转来转去他们居然要回青州。
御流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带自己的妻子回青州,但如今终于知道下落了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那是他的妻子,不论她被旁人掳去哪里,更不论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他都会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回来,然后替她讨回公道。
想到此处,御流云转头目光死死盯着地上跪着的人,“你赶紧吩咐下去,本座要带人去青州城,不论如何,也要将夫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还有,你去将那个女人也一并带上。”